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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顿时生出一种“一不做二不休”的无畏,果断地伸手探进云袖里,取出一张画纸,铺开在他面前,凝视着他道:“泽阙,这是我为你作的画,画中之人……是你。”
泽阙看了一眼画,唇角勾起一丝笑:“看出来了,我……”
“我其实画了很多幅你平时的模样,今日摆在你面前的,是我觉得画得最好的一副。”她点了点那幅画右侧写的几行小字,认真地凝视着他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我想了很久要题什么词上去,最后还是选了这首《上邪》,因为它最能表达我一直以来的心境。”
他望着她半晌,倏地笑了,刚动了动唇,似要开口,她怕下面的话永远没机会说给他听了,于是抢在他前面继续道:“我今日对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说‘泽阙,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同你说这些话,也不是想让你觉得为难或者愧疚,只是想你偶尔抬眼望着窗外的月光时,还会记得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姑娘喜欢你。但现在想想,好像连这个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我大约只是不想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吧,我……”
他忽然出声打断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凝视着她道,“你从头到尾都没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如何得知我不喜欢你的?”
她怔怔地望着他,手心有些冒汗,难得连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你的意思是,你、你也喜欢我?”顿了顿又有些迟疑地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觉得……不好拒绝我?”
说完了又想到一种可能,她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武功很好,所以……”她有些失望地地继续道,“你不要怕,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打死你的,更不会强迫你留在……”
她话还没说完,他便失笑道:“所以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害怕被你打死,于是不惜出|卖色|相迎合你的人吗?”他明亮的眸子紧紧注视着她道,“我回去是要处理一些事,原本打算处理好了,再来找你告知我的心意,没想到你……”他顿了顿,又笑道,“我刚才说的‘人前’自然不包括我。”
她的心倏地一颤,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就如同做梦一般。
他抬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目色温柔如水,“青汐,我喜欢你,就如同你喜欢我一样。”
……
此后,她每逢醉酒,便会对泽阙吟《上邪》,有时醒后还记得,有时又完全断片了。没想到的是,过了五百年她这个毛病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对华遥……
她刚着急着要和华遥解释,不过……
她忽然想到那日她是喝醉了,才对他吟了这首《上邪》,但他忽然要她再吟一遍是个什么意思?众所周知,《上邪》是一首情诗,而且是女子向男子表明心迹的情诗……
青汐的脸色变幻了几次,终于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目色端庄地看向他道:“子瞻,这件事我需向你解释清楚,那一日,我确实是喝醉了,说了些诨话或者还做了更过分之事也是有可能的。我自己也记不得了,但是我确实没那种癖好,我同你说那句话时,大概是将你当成了彩月楼或是牡丹楼的某位姑娘……”
说到这里,尽管四下无人,她的的声音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些:“不过人活着,谁没点不为人知的癖好呢?这个事先前你不承认,大约是觉得难为情或者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吧?但是子瞻你尽管放心,既然现在我们已是患难与共的至交好友,你的这种癖好我绝计不会四处宣扬的,我会当做……对,就当做从来没有听到……”
她话还没说完,华遥的手就握住了她,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笑,笑意却未达到眼底。
她微微一怔,刚要抽回手,他的大掌蓦地收紧,脸上忽地凝着些她看不懂的表情,眉目似乎再现了了之前的……妖孽,似漫不经心又似认真道:“你果真要为我保密,不会四处宣扬?”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看来他心底还是有些负累的,唉,人生在世果然诸多不易,只是各有各的苦痛罢了。
她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原本空闲的那只手还顺道拍了拍他的肩,情真意切地注视着他道:“子瞻,凭我们出生入死的同僚之谊,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背后捅|你一刀之人么?”
说罢,她忽觉这个说法有些不妥,毕竟从她以往对他的作为来看,她确实就是这种人啊……
她心中倏地生出一种愧疚感来,得空的那只手紧紧覆在他的手背上,郑重且有力地道,“子瞻,你大可放心!我薛慕初以我薛氏一门的尊严对你起誓,此事我定会为你保密,否则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虽然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但也能想象到自己的眼神定是诚恳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是这样他都不相信她,真的唯有打晕他让他彻底忘了此事这条路好走了。
华遥目色变换莫测地看了她良久后,终于垂眸端起茶盏,轻轻拨了拨水面上的浮叶,语气清浅地道:“你发这么毒的誓,未免太当真了。退一步讲,就算你真的背后捅我一刀……”他神色明灭未定地盯着她的脸瞧了半晌,唇角微微上翘,“……我亦受得心甘情愿。”
青汐怔了须臾,随即收回一只手,微微仰首,低叹了一声:“说到底,子瞻你……还是不相信我吧。”
华遥微微睨了她一眼,亦缓缓移开覆在她掌上的手,微微阖上眼睛,唇角慵懒地勾起一丝笑:“适才说笑而已,贤弟做事,我又岂有不放心之理?”顿了顿,又抬眼看她,“我说过,我从来都相信你,只是你不肯相信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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