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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谈话继续。
但到了这个时刻,曾经所有想问的话,所有让自己夜夜不得眠的东西好像都不用说了。困扰彼此多年的,从根源来讲,好像就只有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如果他们是彼此生命中某一段时间出现的人,不是从小就在一起,可能这个问题以顾铂峥的性格,以叶昕虞扬的性格都会很快问出来,甚至于很早就在一起,爱情是鲜活而快速的,如果生命中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人,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可是,谁叫他们那么早就在一起了呢,爱是理所当然的,被爱也是理所当然的。顾铂峥习惯了一切以叶昕虞扬为中心,叶昕虞扬习惯了一切有顾铂峥,当所有的爱与被爱一寸一寸侵入肌理的时候,它们是秘密而不自觉的。而当他们有了察觉的时候,他们是不确定的,甚至是惶恐的。
正是因为相爱这么多年,所以害怕一丁点儿的陌生都会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温水煮掉的不仅仅是鲜活而快速的爱情,还有他们在其他任何事上都有却偏偏这儿没有的勇气。
叶昕虞扬是,顾铂峥是。
男人和女人天生不一样,但在爱面前,没什么不一样。
叶昕虞扬想:所以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十几年是为了什么呢,明明两个人都那么浓烈的爱着,却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藏着。现在想起来,他们两个的演技是多么拙劣啊,却偏偏,谁也不信谁眼底露出来的爱。
顾铂峥拉过她的手:“没什么想问的了?”他一看叶昕虞扬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都不想问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任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没了。”叶昕虞扬抽回自己的手,瞥了他一眼。
顾铂峥挑眉:“我以为这样的情况下……”没等他说完叶昕虞扬就跟着他挑眉——老娘这么好打发?
顾铂峥懂了。
他想了想,虽然在这样的场合不怎么合适却是最能打动叶昕虞扬的,他咳了咳,耳尖有点儿红:“‘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小王子对她们说,‘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当然,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路人也以为她和你们一样。’”
顾铂峥一开口叶昕虞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她的一颗心好像被一双大掌握住了,又暖又胀,又酸又紧。从沈箴那边射过来的x光线快要亮瞎人的眼,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宋清挽也在顾铂峥开口的瞬间直直朝她望来。
男人的声音厚重深沉却又不失清亮,像老槐树下一抔浸了春雨的土:“‘……可是,他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候我倾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他沉沉看着她,“‘fleur,jecroisqu’ellem’aapprivoisé。’(译为:有一朵花,我想,她把我驯服了。)”
《小王子》,叶昕虞扬最爱的一本枕边书,她最爱这段话,她听过无数版本的《小王子》,自然听过无数版本的这里,却没有哪一个人讲出了她想要的感觉。又或许,所有的版本的《小王子》都是讲给小朋友听的,所以故作天真,语气夸张。
她常常在想,如果有一个人以专门对她的态度念这段话,她会是个什么感觉。
现在她知道了。
就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剥开了,不管他放什么进去都会被温柔包裹。
沈箴看着叶昕虞扬难得一见的表情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唉,这就是会心一击啊。顾铂峥不愧是顾铂峥。
宋清挽也在心中叹了口气:一个男人能丢开面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配合女人文艺,难得啊。
顾铂峥摸了摸鼻子,表面上真是淡定得不行,如果耳朵尖不那么红的话,他看着叶昕虞扬:“(法语:如何)?”
叶昕虞扬勾唇一笑:“(法语:很好)。”
顾铂峥心里妥贴了,他从来没觉得世界有这么美过,他甚至难得的朝所有人一笑:“我们先走了。”不由分说的就拉起叶昕虞扬。
“去哪儿?”
顾铂峥眉一挑:“你见过表白成功还走群众路线的情侣吗?”
叶昕虞扬跟着他走,眉也跟着一挑:“你见过表白成功群众却没跟着起哄的情侣吗?”
走了两步的顾铂峥停下来,他转身看着一桌人,一桌人静静看着他。唔,忘了,刚刚用的是法语。但这桌人都跟人精儿似的,他们会不懂?
“起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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