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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使得?”英婆劝她,“她在家中等你大半日了,就盼着你。”
“待明日罢,明日我随我娘再行去跟她请安。”
“可是,老夫人等你大半日了呀,她有多疼你你是知道的,怎能让她老人家等你呢?”英婆怕她倔,说话间脸带哀求之色。
“明日去,天快黑了,您早些回,您眼神不好就别走夜路了,就不留您了。”宋小五面无表情道,眼睛也冷冷的。
“小祖宗,您行行好,随老奴回罢。”英婆怕了她,连连给她作揖。
英婆跟老夫人一样,经常强人所难,为人耳根子软的,性子软的为免过不去会遂了她们的心意,但宋小五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还是漠然回道:“明日,回罢。”
说罢,她转身就走,还朝大郎哥抬了下头。
宋大郎会意,走上前去送客,英婆不得不走。
她回头一禀报,宋老夫人大怒,但也不得不奈何,柱了拐仗亲自去了大儿媳妇房里,阴着脸坐在他们那不动,让她吃饭她也不吃,请她走也不走,把大儿媳宋肖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外应酬的宋洱被叫回来,怕老母亲在他们屋里一坐就是坐一晚,更怕这事传出去,便不管媳妇还与老母亲置气,先答应了老母亲,说明日弟媳妇他们来了,一定给他们开门。
见他张了口,宋老夫人冷哼一声,大力敲打着拐仗走了,这厢她刚走到院子里,宋肖氏就朝宋洱哭吼了起来:“你就是让你娘这样欺负我的?这个家里还有没有我的位置了,你说啊,你说啊,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这家我不当了……”
她说罢还冲门口吼:“也不想想是谁在养活她,一家子老的小的都靠我张罗,我容易吗我?靠我伺候着还欺负我,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话她是故意吼给宋老夫人听的,宋老夫人冷哼一声,充耳不闻柱着拐仗走了,等回了屋里,她本还想整治宋肖氏一二,砸了送来的饭菜,但想着明天还得这婆娘开门让人进来,便忍下了这口恶气,挑拣了点饭菜入了嘴。
宋肖氏那边已大闹过一场,把宋洱闹得逃去小妾屋里躲难去了,听到下人道老婆子那边的饭菜吃了一半就端回来了,当下她就冷笑道:“饿不死这老东西,不吃?好得很,明天给我减半!”
在宋家,四兄弟素来让着妹妹,吃喝穿戴都是妹妹挑过之后才轮到他们,小娘子是家中唯一的妹妹,几兄弟当这是理所当然,但宋小五清心寡欲,凡事只要过得去,她就由着宋张氏替她张罗了,且多的她得了也没用,最后还是会回到这几个哥哥身上。
别人家的小娘子还喜欢吃个甜嘴儿的,宋小五一点也不愿意沾,到她手里的末了都便宜了她这几个萝卜条哥哥。
宋二郎吃得多,但他几个兄弟的胃口也不遑多让,宋张氏不好厚此薄彼,给他们的吃食都差不多,所以他夜半起来喝凉水,宋小五没见到就罢了,见到了,就会化两个鸡蛋给他吃。
他们一回来,宋小五就把她的那份米糕塞到他手中了,倒不是她偏心宋二郎,而是宋二郎是几兄弟当中最需要多吃点的那个,宋二郎却当小妹妹是偏心他,最后一口了,不好自己都吃到了,就塞到了妹妹口中。
此时吃了米糕的他心中欢喜,人高马大快及父亲高的他伸着大掌小心地拍了妹妹的背两下,还道:“甜吗?”
米糕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粗粮制出来的一种糕点,不过是加了点糖而已,小孩儿们喜欢吃,但对宋小五这上辈子什么精细东西都吃过了的人来说,这东西刮嗓子得很……
宋小五好不容易咽下,气得瞪宋二郎,“说了我不吃这些个。”
说着还不忘从他腿上跳下来,气极道:“成何体统!”
说了不许碰她,更别说抱了。
“我也抱个。”宋三郎在一旁还笑嘻嘻地伸手,宋小五烦了这群小鬼头,不想跟他们呆在一块,板着脸出了门,去灶房找莫婶去了。
宋张氏看着他们叹气,“又招她烦,她不喜欢你们抱,你们就别抱好了,看看,不高兴了。”
“我给她赔礼道歉去。”宋三郎朝母亲扮了个鬼脸,冲出去喊:“妹妹,快来,三哥带你后面爬树掏鸟窝。”
“我也去,我背她。”宋二郎也去了。
“别听他们的。”宋大郎头疼三郎老爱带着家中的小娘子调皮,便出去拦人。
宋四郎走在最后,跟宋张氏道:“把我的也给妹妹,我不穿新衣裳。”
说着就冲出去了,嘴里嚷嚷道:“妹妹,四哥给你多掏几个鸟窝烤鸟蛋吃。”
宋小五还没走到灶房就听到背后一阵阵的嘈杂声,听着她就想叹气。
熊孩子们啊,还一窝就是四个,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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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一过,乡塾休沐一天,一早宋家几兄弟就起来了,三郎四郎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着,大郎带着二郎帮莫叔莫婶把一些刚才村里人送来的青菜用井水洗好,拿草绳打好结,这些等会要一一送去县城里家中认识的人家。
宋家住在马儿沟但并不种菜,家里忙不过来,也无意花钱买奴请长工,就收着租子养点鸡下点蛋,但饶是如此,家中的活计也让宋张氏每天从早忙完,得闲的时候不多。
宋韧老家不在葫芦县,而是在青州的主城青州城,当年他被分出来身上没什么银子,所幸他老师一个同窗来了葫芦县当县丞便带了他来打下手,虽没官职在身,但也是个文书,只等县丞三年期满走前替他举荐,这县丞位置就是他的了,但好景不长,他这位他要叫师叔的长官死在了任上,宋韧未经他举荐与县丞位置无缘,后来又等来一位县丞,宋韧蹉跎了又三年,把后来的县丞送走,迎来了新的县尊,他这才把县丞之位谋划到手。
宋韧是经过了大燕新制科举考核之人,乃秀才出身,但他刚得秀才之名,他父亲就病逝而去,有算命的术师言下之意道是他夺了其父的福气,他母亲兄长便在父亲死后把他分了出去,族亲也当他是会夺运之人,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母兄把他驱赶出了家中,此事皆因宋韧年少成名,夺了本家一位与他年岁差不多的堂兄的风头被上官欣赏所致,他父亲一死,他没了护着栽培他的父亲,从少年俊秀变成了丧家之犬,还遭母兄厌弃,如若当初他不是娇妻幼子在侧还要护着,宋韧未必能忍得了那口气。
这厢本家那位只比他大两个月的堂兄早已被其舅父带去了京中,听说已在京中谋了一个位置,而在葫芦县默默无名的宋韧早已没有了当初要找堂兄道个黑白分明的血气方刚,这时他想的是就着新县令的手,再往上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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