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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亦都听大汗说完,道:“大汗,能配得上您如此设想、如此眼光看待,不是神人能是什么人呢?这叫英雄识英雄、神人说神人吧?”
大汗听额亦都如此评论,不禁满面春风,笑着看看金寓北,又与额亦都相对一看,两人都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止住笑声,都看向金寓北。金寓北道:“金寓北参见大汗!大汗褒奖过重了,金寓北夫妇不意横遭兵灾,与结义大哥戮力同心,并肩对敌,战前实难逆料能得这般战果。”
大汗微微侧首,看着金寓北,饶有兴致地听他说话。
金寓北看看大汗,接着道:“我夫妇原本就是凡夫俗子,大战临头,亦都彼此顾念担忧。家人妻子,痛如骨肉,强敌压顶之际因爱生惧,金寓北也并不以为耻。为保亲人妻子,为我兄弟义气,只好知其不可而为之。图们河、乌碣岩两战,实是强作困兽之斗而已。意图护身保命,并非英雄抱负;战战惊心动魄,惨酷不堪,更非神人手笔。”
大汗、三贝勒、额亦都、雅尔哈齐、德格类等等众人,渐听渐觉这金壮士的确并非神人,可是,越听越是对这位平静自若的“凡夫俗子”倍加敬重!比之揣测传言的好奇,从心里不知庄重了多少倍。
大汗饶有兴味的神情慢慢变得肃穆起来,眼神已是十分庄重深邃。虽已不再如方才那般神采风扬,可他那潜心细听、屏息品味、庄重钦佩的神情,是比方才的“神人之赞”更为隆重,只是没有言语而已。
周围众人,也从神乎其神的传言之中醒悟过来,对金寓北夫妇由惊奇揣度,变得诚心敬重起来。
这时又听金寓北说道:“大汗对金寓北夫妇素未蒙面,即赠以重礼,如此礼贤下士,令我夫妇终生感佩!我夫妇将如山重礼,又回赠建州,绝无拂逆大汗金面之意,是因财宝有大用小用之分。”
大汗听金寓北说道这里,兴致大增,看着金寓北,道:“大用小用之分?说说看。”
金寓北道:“大汗建大业,这无数重宝,大汗用之于大业,如臂使手般得心应手,宝亦可尽其用,用之可有大成。这叫用得其所。如此重宝,金寓北若取之,使,无力使;用,无处用,不见其成反受其累,是宝用金寓北,而非金寓北用宝。故此回赠建州,还望大汗体谅,恕在下违拗美意。也盼大汗善用重宝,多用招抚,少动干戈,大功告成之中,免除许多将士征战之苦,如此,也是女真各部部民之福。”
说完,金寓北躬身一礼,直起身来,注视大汗眼睛。
大汗神光炯炯的眼神,久久看着金寓北。
良久,大汗抬手抚住金寓北右肩,仰天一叹,道:“壮士做人如此,可以鸟翔天空、鱼跃阔海,去留无迹,没有什么再能障得心目。如此方能不为名累、不为物役啊!还能有什么可羁绊困扰于壮士呢?”
大汗仰天一叹,又说道:“至若一心争霸逐鹿,竟强好胜,看似高踞巅峰,指点天下,天地心胸高远无极,实则负累最重。又如何能体味壮士的境界况味?”
说完,他轻轻一拍金寓北的肩膀,高声道:“真丈夫!真义士!”随即转身,对鲁克泰道:“吩咐下去,收拾营帐用具马匹,延请壮士去用饭歇息。明日午间于中军大帐张筵,我要与壮士把酒畅叙!”
鲁克泰高声应诺:“嗻!”转身回营安排。
大汗转身,邀金寓北同行回营,众人随后簇拥而入。
行至中军帐前,大汗转首对三贝勒道:“五阿哥,你将我帐中酒食搬到金壮士帐内,妥善安顿金壮士及家眷起居,不可疏忽。你就先陪你义弟去营帐吧,我这里没事了。”三贝勒垂手应诺:“是!父汗!”
就在此时,就见众人之后,一精壮侍卫疾步奔到大汗身前,躬身禀道:“禀大汗,哨探来报,有紧急军情。”
大汗颜色并不稍动,依旧对金寓北和三贝勒挥一挥手,示意二人去营帐歇息用饭。随后转头对那精壮侍卫道:“赫舒里,把哨探叫过来。”随即转身进帐。
三贝勒与金寓北并未挪步,三贝勒在大汗身后又道:“父汗……”大汗又转身,看到二人仍站在帐前,面露关切之色。笑了笑道:“这不平常得很么?哪天又没有军情了?你们放心去歇息!”说完又向两人摆摆手,转身进到中军大帐里。
金寓北、三贝勒随即就见方才那侍卫赫舒里,引着一名身着平常部民一般服色的哨探急急进到帐里去了。
这时,鲁克泰快步来到二人身前,躬身道:“贝勒爷、金爷,帐幕、酒饭俱已安排妥当,请到帐里用饭歇息。二人即转身跟随鲁克泰而去。
行走大营之中,金寓北见各处军士革甲鲜明,士气高昂。诺大个军营,帐幕错落有致,路径、校场、军械安置,井井有条。
二人到得帐前,就听得帐内安宁的声音道:“大汗达达要是知道了安宁是神仙姑姑的徒弟,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三贝勒转首笑着对金寓北道:“兄弟,看把个安宁美得!被弟妹收得为徒,这小娃娃两日两宿都没合上眼睛,不知道要美到几时呢!”
金寓北还未及说话,即刻听得帐内喊道:“阿玛!阿玛!大汗达达让叔叔做了多大的大将军?”金寓北、三贝勒听帐内安宁如此发问,相对一看,大笑起来。
二人进帐来,见苏儿、异儿、安宁正等二人。宽大的帐幕内,一应俱全,正中安下两桌酒席。苏儿与安宁、异儿三人于居内一桌坐了。
听苏儿正与安宁说着:“大汗达达让你叔叔做了好大好大的将军,带兵从远远的关内来到这里,还要带兵回到关内去。”
安宁欣悦异常,忙问:“好大的将军?带多少兵?要去关内?”
“一个兵!”苏儿答道。几人都笑起来,安宁兀自在问:“一个兵?”满脸疑惑,不信这好大好大的将军只带兵一个。
苏儿笑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安宁恍然大悟。不顾几人大笑,大眼睛一闪一闪,仍然郑重说道:“姑姑做将军会比叔叔做得更大!”
四人齐齐看着她,苏儿问道:“姑姑做得更大?能带多少兵?”安宁又郑重答道:“两个兵!”四人都挺惊奇,苏儿又问:“两个兵?”安宁答道:“是啊,两个兵!就是阿玛和叔叔!在图们河,他两人不都是姑姑手下的兵吗?”
四人相互一看,大笑起来。
三贝勒一时止不住笑,边笑边说:“安宁不愧是师出名门,名师出高徒啊!当即就能‘举一反二’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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