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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奇怪,他们二人已然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但谁都未曾开口,只定定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我等得心急,顺手夺过宫娥手中的托盘,并以托盘挡着大半张脸,朝着他们二人走去。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祁汜终于打破了沉默,率先开了口。
“东临王,你可知,这一回朕原本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过你?”
容忌微微颔首,神色稍显寥落,“好好待她。”
祁汜苦笑道,“你以为朕不想好好待她?朕把自己的心赠她,她却不肯收!”
容忌沉眸,一时无言。
“罢了,一场情劫而已!”祁汜叹了口气,颓败地说道,“从始至终,朕只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但当朕如愿以偿,将她迎娶进门之际,朕甚至不敢同她拜堂,深怕日后她忆起往事,会恨朕。朕亦不敢碰她,怕你会对她心生间隙,怕她从今而后无法坦然面对你。”
祁汜大概是怕容忌不信,遂挽起袖口,露出腕上尚未褪去的刀疤,同容忌说道,“从始至终,朕都没有逾越雷池半步。喜帕上的血是朕的,你大可放心。”
“为何?”
容忌抬眸望向一脸坦荡的祁汜,瘦削的面颊紧紧绷着。
“朕也想将她禁锢在身边,永永远远。可惜,她留在朕的身边,没有一天是快乐的。”祁汜低声呢喃着,急转直下的低落情绪化作两道血泪,静默无声地从他眼眶中流淌而出。
我看着褪去一身骄傲的祁汜,忽而又忆起初见时,意气风发,尽显王者风范的他。
当初,我对他恨之入骨。
而今,我却觉欠他太多。
“朕时日不多了,往后,她就只能托付予你了!”祁汜语落,心有不甘,一记重拳落至容忌心口,“你别得意!若是你敢欺负她,朕即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下一瞬,祁汜双腿一软,重重摔落在地。
他意志消沉,毫无求生欲望。
我放下手中托盘,朝祁汜奔去,“坚持住,我去找太医。”
祁汜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颇为不满地说道,“这半个月,朕每日都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倒好,朕前脚刚离开王宫,你后脚就去了容亲王府!你可知,那一夜,朕呆呆地坐在容亲王府院中,以泪洗面?”
“是本王强迫的她。”容忌忽而出声,替我解围。
“强迫?你竟强迫!”祁汜忿忿不平地说道,“早知道,朕也强硬一回!”
他话音刚落,一口气没提上来,便气绝而亡。
“祁汜……”我眼睁睁地看着祁汜化成飞烟消失在我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我亦知他是怕我为他难过,这才在临了之际故作轻快地说着俏皮话,以此缓解我心中的愧疚。
但正因为如此,我却更加无法释怀。
他那么好,我却对他的好视而不见,甚至极其残忍地凌虐着他的心,直至将他虐得体无完肤,毫无求生欲。
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寝宫,拆开了祁汜不日前留下的休书。
“围场风光霁霁,歌儿愿意来看看吗?朕亲手在围场内给你建了间小屋,屋外芳草萋萋,鸢尾花铺陈十里。来陪朕最后一程,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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