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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到冬天,就让人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刚刚赶来不久的昭明寺住持慧空大师看着他紧握着大红栏杆的手,白皙如玉、修长如竹,却捏住了裴府的七寸,让人不敢动弹,不禁在心里微微摇头,道:“施主在这里看什么呢?”
裴宴收回了目光,漠然地看了慧空一眼,没有吭声。
慧空不以为忤,走到他的身边,望着悟道松下的男男女女,笑道:“若是施主没有注意,我倒想请施主看幅画卷。”
裴宴没有说话,淡淡的青色经络却浮于手背,手好像抓得更紧了。
慧空指了下面的郁棠和李竣等人,道:“施主你看!”
他并不指望裴宴会回答他,所以继续道:“我们站在二楼望去,只觉得男才女貌,如同一对璧人,那位公子仿佛对那位小姐十分倾心,正小心翼翼地和她说着话。可实际上,那位公子和小姐在说话之前并不认识,而且是那位小姐主动跟那位公子搭的话。可见事实和想象有多大的差距。
“我和令尊是方外之交,他唤你回来的事,也曾跟我说过。
“我当时觉得令尊做得对。
“可谁又知道,令尊会因此而病逝呢?
“所以,还请你节哀顺便,不要用想象去代替事实,不要用未来去惩罚现在。
“你应该更关注目前。
“否则,裴老太爷唤你回来又有何意义?”
裴宴垂了眼目。
长长的睫毛像齐刷刷的小扇子,在眼睑处留下了道阴影。
慧空看着,喧了一声佛号,转移了话题道:“施主说想借昭明寺的藏经阁一用,本寺深感荣幸。不知道施主对哪本藏经感兴趣呢?老衲平日常诵《金刚经》,不知施主可有什么心得?”
裴宴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冷冷打断了慧空的话:“《心经》。”
慧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心经》。”裴宴的目光依旧看着原来的地方,道,“您问我喜欢什么,我说喜欢《心经》。”
慧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裴宴愿意和他说话就好。
自从裴家老太爷去世后,裴宴就不再跟别人交流,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金戈铁马般的杀戮,让他身边的人都不好受不说,还传出许多不利于裴家的流言。
这是和裴老太爷私交甚笃的慧空大师不愿意看到的。
“你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心经》短短百来字,想必已被你烂熟于心……”慧空一面和裴宴说着话,一面想着他刚刚翘起来的嘴角,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原本站在悟道松旁的女子已不见了踪影,只留李府的那个二公子李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身后的年轻士子还在吵着什么,他的神色却很茫然,仿佛被人抛弃了似的。
这恐怕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慧空收回心绪,继续和裴宴说着《心经》,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开裴宴的心结。
郁棠是被马秀娘拉走的。
马秀娘在听到那群人起哄的时候就怕郁棠会有麻烦,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匆匆地对李竣说了声“抱歉,我和妹妹走散了”,就强拉着郁棠离开了悟道松。
郁棠低一脚高一脚的,直到开始爬上通往洗笔泉的山路才缓过气来。
她恨不得立刻就赶回家去,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陈氏,查清楚林氏为何两世都要她做媳妇。
但马秀娘好不容易能和章慧出来一趟,她不能只管自己不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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