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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招娣从墙角的阴暗处走出来,刚要转身离开,电话铃却响了起来,她于是拿起电话,听出是白玲的声音:“这里是公安局,刚才谁打的电话?”听到这里秦招娣默默放下了电话,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白玲骑着自行车在胡同里穿行,经过一路打听,终于来到原慈济医院的教授杨义家里。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刚才问过路的烧饼铺掌柜正在悄悄跟踪窥探。
白玲亮出自己的证件后,杨教授的太太把她让进屋子。
杨教授一边背诵着《威尼斯商人》的台词,一边往外跑。白玲赶紧帮着杨太太拉住他,没想到杨教授一口咬了上来,在白玲右手掌上咬了很深的一个印记。
折腾半天后杨教授终于累了,这才躺到床上睡着了。杨太太一脸疲倦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白玲坐在她对面,用手绢包扎手掌。
杨太太深感歉意:“真不好意思,白同志,让您受惊了。”
白玲询问道:“杨教授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杨太太想了想,回答道:“唉,时间很久了,都有五六年了。那年他和郑朝山、马秀武、沈松几个人一起去河南郑州,回来后没多久就出了车祸。命虽然是保住了,可脑袋撞坏了,就成了这个样子。”
“大概的时间您还记得吗?”
“是鬼子投降前一年的夏天。那天正好下雨,老杨过马路,一辆吉普车突然冲出来,老杨还没看清楚,人就被撞飞了,当时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他总是像刚才这样吗?”
“也不总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他现在就跟小孩一样,给什么就吃什么,倒也省心了。”
白玲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那过去的事情他还记得吗?”
“他能认出我是谁就已经不错了。”杨太太疲惫地答道。
白玲解释道:“杨太太,我们想了解一下当初他们到河南时的具体情况,可另外那几位,两个到了南边,一个去了国外,剩下的就只有郑朝山郑医生和杨教授了。您要是想起什么来,请告诉我好吗?”说着她拿出一个笔记本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杨太太接了过去:“好的,白同志,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其实老杨就是喜欢演戏,平时就是个闷葫芦。”
看着墙上杨教授演出的照片,跟在郑朝山家里看到的照片非常相似,白玲于是问道:“他和郑医生是一个剧社的?”
“是,那是他们自己组织的一个话剧社——‘易卜生剧社’。当时老杨和郑朝山算是剧社的台柱子。”
“那以前他们俩关系很近吗?”
杨太太犹豫片刻,回答道:“嗯,也就一般吧。其实他们俩都不是很擅长交际的人。”
白玲告辞时,杨太太将她送出了门。关好院门回来时,杨义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神态自如,根本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杨太太埋怨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杨义安慰道:“别着急,快了,都改朝换代了。可我还得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他们是亲兄弟。郑朝山现在是中共的红人,民主人士、社会贤达,郑朝阳是管侦察的大干部。我是什么,一个老疯子而已。”
“你手里的东西就是个雷,再不扔出去,当心哪天炸死你自己。”杨太太生气地说。
杨义笑道:“你别忘了,就是因为我手里的东西,咱们才能活到今天。你以为靠我装疯卖傻,郑朝山就真的相信吗?”
杨太太争辩道:“可现在不一样了啊?共产党来了,什么中统军统,通通靠边站了。你怎么就不能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去呢?”
杨义瞟了一眼杨太太,道:“交?东西交了脑袋就没了。郑朝山这么多年不敢动我,是因为我告诉他我头天死第二天这东西就见报,到时候中统找他报仇,军统杀他灭口,看谁死得惨。我活一天,他就活一天。这些年他围着我转圈就是找不到机会下嘴,否则,凭他的手段和那个狠毒劲,我坟头上的草都长八丈高了。”
公安局里,齐拉拉背着包正要出门,却被郝平川叫住了:“上次于泽的事,弹道专家给出结论了。从创伤的角度上看子弹是从你身后飞来的,越过你击中了于泽,看来是凶手要杀于泽灭口。我的一枪打在于泽的肩膀上,你的一枪打在了树上,偏出去起码一尺远。回头要好好练练枪法。”
齐拉拉诡辩道:“是枪不好,我要是用您的枪,一准儿打得准。”
郝平川笑着挽起裤腿,露出公安局配发的左轮手枪,拔出来说:“这枪我留着备用的,就没用过,今天送给你。从今天起,你算是正式可以佩带枪支了。”齐拉拉赶紧一把接过来,吃惊地问:“真给我?”
“当然,你小子也算是有种,桑红身上绑着炸弹你也敢往上冲。”郝平川笑着走了。齐拉拉却愣在当地,只感觉双腿发软,于是扶着墙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地大喊道:“不是炮仗,是他妈的炸弹啊?!”
段飞鹏正在窗户外偷看北平慈善堂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是齐拉拉和小东西。小东西吃着齐拉拉带来的精致的生日蛋糕,两人甜蜜地相视而笑。
段飞鹏起身从腰间拔出匕首,阴恻恻地说:“这俩小崽子,上次就是他俩坏的事,非宰了他们!”
冼登奎一把将他拉回到椅子上:“杀了他们,我这个地方就得叫警察翻个底朝天。你尥蹶子跑了,我怎么办?再说了,没我发话你就敢在我的地面上动手,你当我冼登奎是泥捏的?再说,保警总队都叫人家灭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现在杀她有屁用。少惹麻烦,做你该做的事。”说着,他从桌子抽屉拿出一套电话接线员的制服甩给段飞鹏。
段飞鹏穿着制服,骑着自行车来到档案馆。警卫看了证件后打电话请示:“报告,电话局的人来了。”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从屋里出来接段飞鹏,吩咐道:“不知道怎么搞的,越忙越出乱子,电话都出问题了,赶紧检修。”
段飞鹏点点头,从背包中拿出检修设备检查线路。档案室里出出进进的人,有穿着制服的警察,也有穿着工装裤的工人以及穿着列宁装的青年男女。
段飞鹏努力回想郑朝山交代的话:“北平找到的党通局和保密局的档案都会送到那里修复整理。昨天他们在南菜园发现了党通局的一个新的档案埋藏点,清理出来的档案存放在6号房间。很快就会进行新一轮的清点,你要把这个放到档案堆里去。”
段飞鹏找到一个门牌上写着“6”的房门,警惕地看看周围,见没人,才以极快的速度捅开房门,一闪身走了进去。
新中国第一个劳动节到了,各方都在庆祝,热闹非凡。电车厂当然也不例外,大门上拉着大大的条幅:热烈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停车场上的电车也都挂上了五彩斑斓的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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