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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每个人都用他们明了的语言解说,”安德说。“那不是滑头,那是方便(注:佛教用语。按照不同的对象选择不同的方式来进行解说以使得听者能明白)。”
“所以你会随心所欲地行事。”
“只要不会伤害到猪族。”
欧安达冷笑。“按你的判断。”
“我没别的什么人的判断可用。”
他从她身边走开,走出四面伸展的树枝的影子,朝着山顶上等待着的森林。
他们跟随其后,跑着赶了上去。
“我得告诉你,”米罗说。“猪族一直在要求你来。他们相信你就是写下虫后和霸主的那同一位言说人。”
“他们读过那本书?”
“事实上,猪族都快要把它纳入他们的宗教了。他们把我们给他们的打印本当成了圣典似的。而且现在他们声称虫后本人在跟他们交谈。”
安德看着他。“她说了什么?”他问。
“说你是真正的言说人。还有你带着虫后和你一起。还有你准备让她跟他们一起生活,教给他们所有关于金属的事情以及——真是疯了。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他们对你抱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期望。”
这有可能只是他们单方面的愿望满足(注:‘愿望满足’为心理学术语。指梦幻或者呓语可能是真实愿望的流露的现象。),米罗显然相信是这样,但是安德知道虫后的确从她的茧里跟什么人交谈过。“他们说过虫后是怎么跟他们交谈的吗?”
欧安达现在走在他另外一边。“不是跟他们,只跟根者。然后根者跟他们交谈。完全是他们的图腾体系的一部分。我们总是试着陪他们玩这套,装着我们好像相信这个。”
“你们还真是屈尊俯就啊。”安德说。
“这是人类学课程的标准训练。”米罗说。
“你们这么忙着去装着相信他们,就完全没有任何机会让你们能从他们那里学到什么。”
一时间他们落到了后面,所以他实际上是独自在前进入森林的。然后他们跑步跟上他。“我们已经献身于学习关于他们的知识了!”米罗说。
安德停了下来。“没有向他们学习。”他们刚刚进入树丛;穿过树叶的点点阳光让他们的表情无法分辨。但他知道他们的表情会告诉他什么。愤怒,怨恨,轻蔑——这个没证书的陌生人怎么敢质疑他们的职业态度?原因如下:
“你们本质上是文化优越论者。你们会进行你们的可疑行为来帮助那些可怜的小猪们,但是他们有些东西能教给你们的时候你们完全没有半点机会注意到。”
“比如哪些!”欧安达质问道。“比如怎么谋杀他们最大的恩人,在他挽救了几十位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们的生命之后把他折磨至死?”
“那你们为什么容忍这种事情?为什么在他们做了这些事情之后你们还在这里帮助他们?”
米罗插进了欧安达和安德之间。保护她,安德想;要不就是防止她暴露自己的弱点。
“我们是专业人士。我们认为有些文化差异是我们无法解释的——”
“你们认为猪族是动物,于是你们不再为他们杀害利波和皮波谴责他们,就像你们不会谴责一头卡布拉啃卡皮姆草。”
“正是。”米罗说。
安德笑了。“这就是你们为什么无法从他们那里学到任何东西的原因。因为你把他们视为动物。”
“我们把他们视为异种!”欧安达推开米罗上前说。显然她不喜欢被保护。
“你们对待他们的方式就像是他们不必为他们本身的行为负责,”安德说。“异种要对他们所作的事情负责。”
“那你要怎么办?”欧安达挖苦道。“走进去把他们交付审判?”
“我会告诉你的。猪族从死去的根者那里了解到的关于我的东西比你们跟我在一起时了解到的更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真是最初的言说人?”米罗显然认为这是最荒谬不过的幻想。“而且我猜你还真有一队虫族在天上,你环绕着路西塔尼亚的飞船上面,所以你可以把它们带下来然后——”
“这话的意思,”欧安达打断了他的话,“是这个外行觉得他比我们更有资格跟猪族打交道。就我看来这是证明了我们本不该同意带他——”
说到这里欧安达停了下来,因为一个猪族从树下的草丛里现身出来。个子比安德以为的更小。它的体味,虽然并非完全令人厌恶,但肯定比珍的计算机模拟曾显示过的更重。“太晚了,”安德小声说。“我想我们已经碰面了。”
猪族的表情,如果他有的话,对安德来说完全无法理解。不过,米罗和欧安达,却多少能明白些他无声的言语。“他惊呆了。”欧安达小声说。通过告诉安德她懂得他不懂的东西,她在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这很好。安德知道他在这里是个新手。不论如何,他还希望,他已经让他们稍微摆脱了一点他们惯常的,毫无疑议的思考方式。显然他们是按照建构完备的模式在做事。如果他想要从他们那儿得到点真正的帮助,他们不打破这些老模式作出新结论是不行的。
“食叶者,”米罗说。
食叶者的视线没离开安德。“逝者言说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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