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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帝都显族都与柳家当年之案相关。”胡清压低声音,“当年剿匪是奉陛下御命!我与你祖父也只是剿匪后便回了帝都,审讯柳家之案的不是胡家,是三司!”
“为什么不是陆家?柳家败落,陆家权掌西北,得益最大。”
胡清道,“睿侯当年在世,老柳国公与他有半师之谊,他们私交甚笃,柳家案,陆家一直避嫌。”
胡安黎眼中闪过一抹讥诮,“柳皇后被废,陆皇后被立,柳家一败涂地,陆家显立帝都,睿侯还与老柳国公有师徒之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即便多年后再回头看,胡清依旧忍不住心头生寒,他道,“如果你能看到当年,你不会说这样的话。睿侯起初并不在西北掌兵,他是在禁卫军当差,是老柳国公提携他,指导他,将他派到西北,他才有因功封侯的机会。老柳国公过逝后,睿侯服素三载至哀。柳家案事发,睿侯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柳家忠心。他的侯爵不是初封,他初封是平疆侯,因柳家案时一月十道上疏为柳家求情,触怒今上被夺爵位。后再因战功卓著,二封睿侯。”
“你没有见过他,不知此人当年手段风采。即便我这些年屡番琢磨柳家之事,我也不知当年睿侯到底是故作姿态还是当真有情有义。”胡清闭了闭眼睛,望着胡安黎,“三殿下即便眼下不知此事,马上也会知道。”
胡安黎道,“与其让其他人告诉三殿下,不如由我来说。”
胡清神色复杂中透着担忧,胡安黎身体微向前倾,“二叔可不可以具体与我说一说当年柳家之事。”
胡太太备好家宴催了几次,胡清胡安黎方从书房出来,胡太太笑,“以后多的是说话的时候,哪里就吃饭的功夫都没了。赶紧过来,你们不饿,我们都饿了。”
胡太太跟着丈夫在南夷,较帝都贵女更多了些爽俐。
胡安黎听说堂弟胡安顺要去内馆读书,还指点了这位堂弟几句。
兄弟间有年纪相仿的,就是瞧着这位堂兄实在斯文,大家也都格外斯文起来。
晚上胡清同妻子说了胡安黎要搬到三殿下那里的事,胡太太关心的问,“是差使太忙么?要搬三皇子府去。”
“你帮着收拾收拾,咱家的孩子,别委屈了安黎。”
胡太太说,“我听说安黎读书特别好,今年秀才试的案首。你瞧今晚安顺看安黎的模样,是很羡慕安黎的。”
“安顺也爱摇头晃脑的念书,我在这上头是不成的,让他多请教安黎吧。”
胡太太跟丈夫商量,“你不是说大嫂去了静心庵么,我想着,要不要带些东西去瞧瞧大嫂。”
“这也好。”
胡安黎的东西早便收拾好的,如今知会了叔婶,第二天便张罗着搬了过去。胡清同他一道去了三皇子府,给穆安之请安。
穆安之瞧着胡清倒比胡源顺眼的多,胡清晒的黝黑面容,虎口磨出的厚茧,身上淡淡的彪悍之气,都说明这是一员虎将。胡清也没说旁的,只是道,“安黎得殿下看重,是他的福气。这孩子,秉性纯直,以后就交给殿下调理了。”
非但相貌比胡源顺眼,说的话也比胡源这当爹的像样。
胡清看过胡安黎住的小院,院子不大,奢华也不能与南安侯府相比,屋内家俱只是寻常松木,院中花木亦不甚名贵,胡清常年在军旅中人,并不在意这个。院中一株梧桐树枝叶繁茂,冠盖亭亭,风吹来时,飒飒作响,宁静清爽。
胡清走后,胡安黎在梧桐树下的椅子里坐了片刻,方起身向穆安之的书房走去。
穆安之出生时柳家便已问罪抄斩,他与母亲在寺庙长大,感情亦不大深厚。所以,听胡安黎说了柳家当年之案,穆安之只是道,“若是影射当年柳家案,只是一个十里寨么?”
“不只十里寨。柳家当年是在老国公过逝后,新国公袭爵,这位新国公先是爆出以庶充嫡之事,接着当年新国公为世子时夺他人战功之事被人揭出,柳家名誉扫地。继而当朝揭露新国公夺战功的御史被当街刺杀,真正让柳家陷入万劫之地的是陛下去御林军大营时,路上遭遇刺杀。据说当时曾有人用重弩刺驾。”胡安黎将自胡清那里打听来的悉数告知穆安之,“便是顺着刺王杀驾的线索,一路追查至八里铺。”
穆安之颌首,“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殿下做此想,再好不过。”胡安黎道,“眼下不会有人明面提及柳家旧案,但有人与殿下提起,殿下不必做丝毫理会。”
穆安之笑了笑,曲肘捅捅胡安黎,“你这知道南安侯当年抄剿过八里铺,还敢搬过来,也不担心我挟私报复?”
胡安黎一笑反问,“殿下这是想听属下阿谀奉迎么?”
穆安之眸色微深,“其实,不论当年柳家案,还是今次十里寨的案子,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家,屈指可数。幕后之人鬼鬼祟祟故做神秘,殊不知,越是神秘暴露的越多,整个朝廷有能力设计出这种影射当年旧案的人家,其实也就那么几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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