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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老臣担心的是殿下的安危。老臣立朝多年,生于我朝,长于我朝,老臣今时今日今生成就都来自我朝,难道殿下不信我?殿下,倘叫人知道殿下身上有一半镇南国杨氏血统,殿下难道保得住储君之位?而今也不过暂时之计罢了,陛下已经警觉秦家,倘秦家失龙虎营之位,殿下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陆国公几乎老泪纵横的挡在太子面前。
“我便是没有储君之位,一样是皇子,纵我被废幽禁,我也绝不会割让任何一寸国土。这件事,没的谈。”
“殿下便是不为自己,难道不为两位小殿下考虑?他们原该是天下至尊至贵的孩子,殿下可知当年郑王失宠,他的后嗣是何等样的凄凉,生活尚不如庶人!”
太子的身形稳若五岳之山,他双目端凝,气韵堂堂,他说,“做我的孩子,就要承担这样的风险。这是他们生而有之的义务,便是将来不如庶人,他们也不会有一个为求帝位割让国土的父亲。”
太子凝视着陆国公的双眸,气势之重,竟令陆国公难以逃避。太子的声音一字一字如重锤落入陆国公耳际,继而沉入心底,“舅舅,到此为止吧。”
“殿下,殿下三思啊。”
陆国公的呼声没能挽留住太子的步伐,太子的袍摆在门口一荡,背影在幕色中渐渐远去。陆国公一向文雅的脸上慢慢显露一抹狰狞,仿佛皮相之下饲养的是一只随时都会挣破人皮的野兽。星空寂寂,夜幕无声,一声骤然哔剥脆响,烛心爆出一缕青烟,烛花之后,烛火更盛,映着陆国公缓缓恢复文雅的脸庞,他慢慢提起嘴角,低头整理衣襟袖口,双眸平和宁静,他一步一步离开太子外书房,每走一步,气韵便多添一分斯文优雅,三五步间,一向为世人所知的最为温和慈善的陆国公回来了。
宫中侍卫已经开始换班,一个高大稳健的身影站在汉白玉栏柱畔,这是禁卫大统领林程的习惯,他喜欢在侍卫换班的时间巡视,也是因此,禁卫军的防卫愈发森严。
林程一身玄色软甲,面色是一惯的冰冷,见到陆国公时二人互为见礼,陆国公笑,“大将军又来看禁卫军换防了?”
林程简短道,“是。”微一颌首,“国公走好。”
陆国公回以致意,提步离开。
陆国公罕见的没有乘车,而是骑马回府,深秋天寒,街畔行人渐稀,冰冷的夜风自漆黑的长街尽头袭来,有些冷,但对陆国公这样宗师级的高手是无碍的。
风中带着夜间的冷,细嗅还有草木凋零的残香,白日。繁华后寂寞的味道,陆国公知道,这长街尽头是一株柳树,柳树下有一口老井,去岁,秦大将军就是在这口老井畔遇刺,至今伤势未能大安。
谁能伤得了秦大将军?
旁人不知,陆国公是知道的,那是不逊于自己的高手!
能伤一位宗师境高手的高手,只能一样是宗师境,而且,不是一位,是两位!
这也是陆国公与秦大将军要提前推太子上位的原因之一,因为,秦大将军的安危不再安全,有人知道了他的武功境界。
可帝都明明只有一位宗师境高手,那便是冯侯之女。
可那晚行刺秦将军的第二位宗师高手是谁呢?那人使刀,刀路堂皇,秦大将军怀疑那人便是林程。
但,林程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倘他武功进宗师境,必会主动解职,成为朝中特殊存在。
可若不是林程,那会是谁呢?
不论是谁,有镇南国师,再加上自己都够了。
只是,陆国公未料到,太子即便知晓陆家的隐秘身世,也不肯按听从他的吩咐行事!不付出一些代价,如何能请镇南国师出手?
没有十成把握,如何能将他拱上帝位?
这不识好歹的小子!
简直被宠坏了,忘了自己的根本!
或者,是有恃无恐。
有句话说的多好,不论他体内是否有一半的杨氏血脉,他都是皇子。
是啊,他都是皇子。
可自己不是,自己体内流的是杨氏的血。
所以,他知道,自己比他急。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写下割地盟书。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把柄被镇南国捏在手心,自己想得到一抹安心,必然要拱他上位。
真是好算计啊!
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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