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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只凝视着张安世,一言不发,从张安世的举动来看,他感觉那个簿子非比寻常。
倒是胡广有些忍不住了:“威国公,出了什么事?”
张安世道:“现在有些事,还没有确定,得问明之后再可放心。不过……从这簿子里记录的数据来看……”
张安世接下来说的话,震惊四座:“防鼠疫的方法,有效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什么意思?”朱棣急了,睁大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张安世:“有效?你说什么有效?”
张安世道:“陛下,其实怎么防鼠疫,臣也吃不准,就如杨公所言,一般防疫的办法,在鼠疫面前,根本无效。”
所谓一般的办法,就是所谓的保持卫生,做好清洁,消灭传播源之类。
可实际上,这等事,说起来容易,可在这个时代,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
地方官府,岂会不知道老鼠乃是传播源,可问题就在于,一旦鼠疫发生的时候,你哪里去抽调人力去干这个?
人心惶惶之下,更别提,让人去灭鼠和清理垃圾了。
一般的情况,往往是哪里出现了鼠疫,那个地方便几乎所有人都闭门不出,祈祷自己不要感染,而一旦传染上了鼠疫,便只能等死。
而且一般情况,是一户户的人传染,外人根本不敢靠近,大夫更不敢登门。
这个时候,就算不病死,那也基本上一家人要饿死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几年福建和江西布政使司的鼠疫,往往对于鼠疫灾害的统计,根本不是按人来算的。
而是按户,一户得了,全家死绝,无一幸免。
张安世显然也了解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可现在不一样了。
在众人的错愕之下,张安世眼中的光越发的亮,笃定地道:“臣有一种药,可以解决鼠疫。”
朱棣:“……”
杨荣道:“为何不早说?”
他是福建人,现在眼睛都急红了。
你要是早说,福建何至到现在这个地步。
张安世道:“也是现在才找到了方法,哪怕是两个月之前,即便有方法,也无计可施,因为少了一味药。”
杨荣:“……”
听到此处,杨荣也只好禁不住说一句,时也运也了。
朱棣则是急道:“把话说明白。”
张安世道:“陛下,鼠疫的问题,关键在于防治,这病传染起来太厉害,因此极容易导致天下人人心惶惶。所以最重要的是,解决传染的问题。”
“臣早就发现了一味药,可能能够将感染之人的数量降到最低,只有将人数降到最低,大家的心也就定了,即便是偶尔有染病的人,也可组织人力进行治疗和帮助,如此……这鼠疫的杀伤力,也就可降低到最低。”
朱棣脸色越发的激动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张安世道:“当真有效吗?”
张安世便道:“臣就是担心没有效果,所以特命锦衣卫,往福建建宁府去尝试。陛下,这就是比对的结果,臣将建宁府城划分为三个区域,再将其分为甲乙丙三个坊。”
“其中甲坊一千三百二十人,乙坊一千一百五十人,丙坊一千四百人。此三坊,用高墙阻隔起来,甲坊采用了臣的药物,乙坊和丙坊则……只好顺其自然。”
众人认真听着,生怕自己听漏了一个词。
张安世则是惭愧地接着道:“非是臣不想将整个建宁府城都用药,实在是……臣现在的药,也是有限,只能……”张安世叹了口气,有时候,人每天做的都是选择,某种程度而言,甲坊的人是幸运的,可对乙坊和丙坊的百姓而言,却是不公。
朱棣倒没有责怪他,而是道:“结果如何呢?”
慈不掌兵,朱棣当然清楚,相比于拯救千千万万的人,张安世的所谓哀怨,根本不算什么。
这其实也是古人和后世人的道德观,后世之人,稍稍有点伤痛,便好似是锥心之痛一般,恋人分个手都好像天要塌了。
可在这个时代,死人是常态,哪怕是太平盛世,人也如草芥一般,等你还来不及伤痛,便有更大的灾难降临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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