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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打起精神:“朕今日要去栖霞,要见识见识,既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对栖霞上下进行旌表,也是想亲眼去看看。”
“这”亦失哈道:“奴婢……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想来……也是威国公他心善”
“这是煳涂。”朱棣不禁大发牢骚:“他还太年轻,没有真正去过战场锤炼过,更不知这世上有一种恩怨,是无法化解的,他张安世都刨了人家的祖坟了,还指着能重修旧好?”
说着,他叹了口气:“哎……这一点,他就不如姚师傅。姚师傅行事就很老辣,谋定后动,可一旦动手,就绝不指望能够和解,务求做到除恶务尽,必斩尽杀绝,绝不留下任何的后患。”
朱棣说着,突然提及到了姚广孝,骤然之间,心情都不免低落起来。
毕竟多年来,姚广孝都一直陪着他,突然说没就没了,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还没接受过来。
亦失哈似乎也感受到了朱棣的心思,于是便忙故意岔开话题道:“是啊,威国公没见过战场,若是什么时候陛下亲征,将威国公也带上,好让威国公也感受一下,这心性也就能磨砺出来了。”
朱棣只嗯了一声,眼睛落向别处,脸微微扬起,抬头看天色的模样。
此刻,清晨的曙光如金辉一般的洒落,天空骤然发白,那一道金芒,落入朱棣湿润的眼里,骤然间,这曾总是杀气腾腾的眼眸深处,涌出无数的哀思。
亦失哈默然。
“张安世这个小子。”朱棣顿了顿,继续道·“这些时日,可都没有来觐见过,朕还听说他经常忙得家都没时间回去,可见为了操持这太平府,他是真的是尽心竭力的。”
张太公兴冲冲地来到了栖霞。
他上一次来栖霞,还是一年多前,那时候觉得还算热闹。
可今日却发现,暂别一年,这里又变了一番模样。
林立的码头,一处处的栈桥自江面伸出,数不清的客船和货船,那码头处,又是一座座的货栈。
更远处,是熙熙攘攘的市集,市集已是从前的简陋,这原本的不毛之地,如今……竟当真成了一处府城,一座没有城墙边界的城邑。
不,这比寻常的府城,要热闹得多,人声鼎沸。更远处,若是自此遥望,便可见远处,是恢弘的图书馆,是一座座巨大的建筑,还有许多的建筑,施工的支架尚未拆除。
从陆路和水路抵达此地的人流,川流不息,犹如无数的溪水,奔入汪洋一般。
码头上,是各色的口音在吆喝,大家都竭力地说着官话,可这官话,却难免带着几分家乡口音,因而……细细去听,竟觉滑稽。
数不清的马车,驮载着货物,宽敞的街道,朝着四面八方延伸。
每隔一些时候,竟有报时的钟声,那钟声悠扬,却可从敲击的频率来判断时辰。
“哎,朕难,他也难啊!群狼环伺,虎视眈眈。可成大事者,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杨卿说起良家子,朕倒想见识一二九县良家子是什么模样的。”
人们或奔集市,或往学堂和图书馆,或至工坊。
李秀才因为经常来,因而先接引张太公下船,而后雇了一辆车轿。
张太公怫然不悦之色,他不喜欢这样的喧闹,于是他扶了扶自己的纶巾,带着骄傲的神色。
只可惜……在这里,没有人因为这个纶巾儒衫且明显有功名的老读书人多停留片刻,人们行色匆匆,哪怕眼神,都不曾有过停留。
这在其他地方是不可想象的,张太公觉得自己最骄傲的东西,好像被人践踏了。
“世风如此,真令人忧心。”张太公带着几分愤慨道。
“眼不见为净吧。”李秀才看出了张太公的心思,这种感受,他也有,只是有的人……无法接受,有的人慢慢习惯了,也就慢慢泰然处之了。
“此地有伤风化啊。”张太公指摘着,想举几个例子来骂几句。
却发现这里除了行人如织,人们行色匆匆,且没人高看他之外,好像也指摘不出什么来。
主要还是一时情急,看来得回头慢慢地想一想。
朱棣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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