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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我这辈子,从未愧对过谁。无愧天地,无愧苍生。
既然问心无愧,又何须惧怕面对这些已亡人?
唯一让我心存愧疚之人,是容忌,需要我用一辈子去还。
须臾间,心镜轰然破碎,分崩离析。
结界消融,结界外的行尸走肉亦随着支离破碎的心镜归于尘土。
我垂下眼帘怔怔地看着大殿中的一地狼藉,不动声色地拾捡起一小块心镜碎片,将之拢于袖中。
“冷夜倒是能屈能伸,这会子见我们破镜而出,竟又遁逃而去。”我环顾着四周,未见冷夜踪影,心中愤懑不已。
“狡兔三窟,冷夜定是留了后手。”容忌如是说着,拾阶而上,淡淡地扫了一眼摆在案几之上的圣旨。
“圣旨上写了些什么?”
容忌沉声道,“征选秀女。”
闻言,我稍一愣神,不过转眼便将征选秀女一事的来龙去脉理得清清楚楚。
叶修和冷夜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即便不是盟友,他们之间也必定存在着合作关系。
早前,西越秀女被骗至极乐门后厨并被处以极刑之际,我就十分纳闷叶修为何会将西越秀女引入极乐门之中。毕竟,极乐门是冷夜的地盘,纵叶修已于西越称王,但若是没有冷夜的应允,他定然不敢在冷夜的地盘撒野。现在想来,叶修征选秀女一事,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重伤未愈的冷夜。
冷夜肉身被毁,若想在短时间内卷土重来,不走“捷径”,难上加难。因而,为了快速修成肉身,他不仅以叶修的名义广招秀女,甚至着手屠戮青丘,一夜之间汲取了青丘狐仙的毕生精元。
“如今冷夜、叶修沆瀣一气,防不胜防。”我颇为头疼地说道。
冷夜擅谋,叶修阴险狡诈,他们二人同流合污,指不定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正如北璃军中策反一事,便是叶修授意萧策所为,意图将我与容忌生生分开。待容忌着手处理军中之事,冷夜又刻意在青丘留下一活口,留下了些蛛丝马迹,成功将我引至炎熔洞。
若不是早前无涯师伯将《水系十二心法》传授予我,我兴许已经被炎熔洞中的炽热岩浆烧成焦尸了吧!
思及此,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拖着容忌出了这危机四伏的大殿,“叶修对冷夜还真是上心。他知蛇类眼神不大好,大晚上的竟还为了冷夜将王宫上下整得亮如白昼。”
容忌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们身上,待我稍稍消停了一小会儿,他不合时宜地说道,“找到沉瑜之后,你必须乖乖回北璃王宫好生休养。”
“………”
无端被冷夜摆了一道,若是不亲手虐回去,我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歌儿,你在听么?”容忌忽而捧着我的脸,轻声询问着我。
我下意识地无视了容忌所言,答非所问道,“冷夜极其危险,与圣君的危险程度不相上下。叶修脑子进水了么?他难道不知道与虎谋皮有多危险?”
容忌满头黑线,用力掐着我的脸颊,“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么?”
“吧唧吧唧——”
无计可施,我只得凑上前,稍显敷衍地在容忌脸上啃了几下,“乖乖,你好甜。”
容忌无奈地摇了摇头,知我眼下绝不可能回北璃王宫安生躺着,只得带着我再入漱玉阁。
漱玉阁中,叶修似乎刚刚离去,楚荷独坐榻前双目放空,眸中偶有淡淡的恨意闪现。
不多时,她从枕下顺出了一把缠着红绸的剪子,麻木地绞着自己垂于心口的墨发。剪子不慎划破了手,她亦置若罔闻,任由指尖血滴落在被衾之上。
我阔步朝她而去,一手夺下她手中剪子,“随我回北璃如何?叶修阴晴不定暴戾残忍,你留在西越终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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