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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开中之法能效果良好,是因为商人通过盐引赚的钱,超过了运粮边地的花费,获利良多,自然趋之若鹜。”
“你的意思是,商人们现在赚不到钱了?”朱老板一如既往的敏锐。
“英明无过上位,这就是问题所在。”胡惟庸沉声道:“现在商人开中,非但赚不到钱,弄不好还会赔钱,运粮的热情自然大打折扣,这就是大将军缺粮的缘故了。”
“那为什么原先能赚到钱,现在赚不到钱了?”
“因为私盐泛滥,靠盐引合法支盐贩盐,自然成了赔本的买卖。”
“贩私盐?”朱元璋的语气愈发不快。当初他的心腹大患张士诚,就是贩私盐起家的。
所以朱老板对这些心狠手黑胆子大、本钱雄厚马仔多的私盐贩子,十分的警惕。
“咱这些年三令五申《盐法茶法》,严打私盐贩子,抓到就杀!这才消停了几年,咋么又尻起来了?”
“是,有人不仅敢干,而且胆子很大!”胡惟庸一脸痛心道:
“据刑部所查,从洪武五年起,江浙湖广、山东河南山西数省,便陆续发现有贩运私盐的情况。到现在,短短两年多时间,已如星火燎原,规模十分庞大了。”
“我滴个孩儿来!这么长时间,这么广的范围,各省按察司、盐使司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查办,怎么不禀报?!”朱元璋怒火中烧。
“是,微臣之前也很奇怪,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胡惟庸忙俯首道:“现在一查才知道,原来贩运私盐的团伙来头太大,他们背后的靠山更是地方官员惹不起的。”
“谁这么牛逼?说出来,看看咱会不会吓一跳!”朱元璋阴测测道。
“是……德庆侯和他手下水军!”胡惟庸抬头高声道:
“他们死性不改,重操旧业!仗着控制了大明的水域,大肆将淮盐贩运南北,然后由家人奴仆在各地公然销售!官府但敢查问,必遭其恐吓威胁。有胆敢反抗者,直接被杀人灭口!”
“难道小廖他不想活了吗?!”朱元璋闻言,反而平静下来,目光森然的看着胡惟庸,幽幽问道:
“朕已经赏他荣华富贵,他还要靠贩私盐敛财,到底是想干什么?”
“微臣闻德庆侯自恃功大,常心怀不满,口出不逊……”胡惟庸知道不下猛料不行了,遂咬牙道:“甚至还擅用龙凤图案,多有逾制之举。”
话没明说,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廖永忠是想也当个皇帝过把瘾了!
“呵呵呵……”朱元璋闻言笑了,笑声很是瘆人。他看看立在一旁的太子道:“标儿,廖永忠想谋反,你信吗?”
“儿臣不大信。”朱标摇摇头,轻声道:“这些叔叔伯伯可能不太懂规矩,但对父皇的忠心不必怀疑,更没那个胆子造父皇的反。”
别看太子才二十岁,但水平极高。一番话既打消了朱元璋的疑心,又给廖永忠开脱,还敲打了告黑状的胡惟庸。一箭三雕了属于是。
“呵呵不错,借小廖个胆子,他也不敢造咱的反。不过他要真敢贩私盐,咱也不能饶他!”朱元璋满意的点点头,斜睥着胡惟庸道:
“他都放了什么屁?!”
“德庆侯常说,以自己灭三国的大功,给个国公尚嫌不够,上位却只给他个侯爵,实在太羞辱人了。”胡惟庸却百折不挠,继续点炮。
“咱为什么给他个侯爵,铁券上写的清清楚楚!”朱元璋一阵心烦,捋了下腰间玉带。“就算他廖永忠不识字,不会找人念给他听吗?”
“德庆侯当然知道为什么,可他不服。”胡惟庸终于用出了杀手锏道:“微臣听闻,他不止一次在酒后胡言,说是上位当初暗示他,对小明王下手,回来却翻脸不认账,让他背了黑锅……”
“放他娘的狗臭屁!”一直喜怒难测的朱老板,终于一脚踹翻了御案。
桌上的文房四宝、奏章题本,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胡惟庸赶紧把头深埋下去,嘴角却闪过一抹笑意。
他知道,廖永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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