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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南啻的前一晚,裴河宴留宿京栖的老宅,等着明天一早送她去机场。
她在收拾行李上会有间歇性的拖延,裴河宴看不下去,想要帮她整理时,她又不愿意。
他花了一些时间才反应过来:“事到临头舍不得走了?”
了了跪坐在她房间里的贵妃榻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裴河宴笑了笑,出乎意料的没在第一时间上前哄她。他将她衣柜里的衣服逐一拎出,熟练的收入行李箱内。
了了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鼻酸。
她确实有些舍不得,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这才过了没多久,又要两地分离。
她从榻上滑下来,赤着脚走到他身后环住了他。
她抱得很轻,脸贴着他的后背,像是从六道轮回中脱离出来的一片羽毛,轻轻地附在了他的僧衣上,轻到仿佛他一拂衣袖就能把她挥走。
裴河宴没再动了,他微微侧目,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的了了:“要不要我陪你过去,等你适应了那边,我再回来?”
了了沉默了几许,摇了摇头。
裴河宴又问:“那我陪你过去,一直留在那里,你什么时候结束我也什么时候回来?”
前一个听着还算靠谱,可后一个怎么听怎么像哄小孩的。
了了叹了口气,她都这么难过了,他还有心情逗她。
她磨磨蹭蹭的收拾完行李,洗完澡,躺上床时她很自然的拥住了他:“一年很快,你等我哦。”
自然要等的,几辈子都等了,何况这区区一年。
他将她揽在身前,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丝,想起的,却是他在南啻看见过的无数个月夜。
“我有想过,你回去的那一天。”他用下巴蹭了
蹭了了的发顶,低声道:“我想,我在南啻最高的王塔里,一定能第一时间看见你。”
可是他每每习惯性地望向补给车辆往返的必经方向时,看见的除了一地黄沙外,仍只有黄沙。
“结果,你真的要回去了,我却不在王塔了。”
了了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否并非表面的这点含义,就如她也曾遗憾过他没能出现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一样。
“不在王塔挺好的。”她闭上眼,满足道:“你不在王塔里,才能在我的身边。”
她犯了困,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朦朦胧胧的。
裴河宴瞧见她褪在枕边的佛骨念珠,摩挲着她常佩戴的手腕,问:“我看你最近都不爱戴着念珠,不怕做噩梦?”
了了摇头:“无知的时候才以为是噩梦。”
她现在梦见的,全是不同时光锚点里的他。
无论是困在王座上渡噩亡灵的阿修罗,还是大漠里奔行的神驹,自从知道梦里梦见的都是他以后,她再未觉得梦境恐怖。
了了对自己的几经轮回其实并没有太深刻的记忆,那天眼皮上拂过的湿润,就像是菩萨怜悯她一无所知,从手中的净瓶里洒下几滴琼露,所以才短暂地让她清醒了一场。
她在睡着前,含糊着问他:“阿修罗那一法界,没人拘束你,是你把自己困在地狱里的,你是为了惩罚自己居然对啻蛮动心了吗?”
他摩挲的手指一顿,良久才说:“不知道。”
“为什么你觉得是惩罚,而不是等待呢?”
就如他,他发现自己破戒动心,也绝不会去责怪了了的出现扰了他的佛心。
知道她还未彻底睡着,他微低了声,在她耳边说道:“可能是天上的神太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既然如此,不如做你唯一的小师父。”
“你一句裴河宴,抵得过我千万句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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