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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色之中,罗马尼亚海军上校贝尔纳德带着3艘驱逐舰和4艘浅水炮艇在顿河上航行,秋冬季是顿河的枯水期,不过对驱逐舰和浅水炮艇而言,这样的水深已足够了,根据作战要求,这批军舰是11月12日凌晨时分通过亚速海顿河入海口向上溯行的,算起来是第一批展开行动的部队——比2个德国装甲师还要早。
此时,德国黑海舰队主力还在继续围攻高加索方向一干俄国港口,与残余的红军黑海舰队打得不亦乐乎,而德国空军则配合着他们的行动,拼命做出即将登陆的假象,整个亚速海方向反倒是一片平静,这成功地吸引了红军空军和海军的视线,对亚速海区丝毫没投去视线,整个上午一架飞机也没来侦查,而下午接近傍晚时,纷纷落落的小雪开始下了起来,这更意味着能见度的降低和飞行侦查的受限,贝尔纳德和所有罗马尼亚海军将士大喜过望,他们加快进度,以16节的速度慢慢向上游开去,同时准备好了对岸火力以应付突发事件。根据计划,他们将在今天夜里8点钟抵达关键区域,那里是红军62、64集团军准备渡河的河段,一不当心就会被发现,苏德双方围绕着渡河与反渡河已打生打死了好几天,红军虽然费了极大力气,依然没能够实现渡河,连浮桥都没能够架起来。
离关键水域越来越近,听着远处传来的枪炮声,贝尔纳德和一干罗马尼亚海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俄国人在顿河里没有值得一提的作战力量,但万一被发现而招来集火攻击的话就不太妙,军舰的机动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不值得依仗,只不过作战指令是必须要执行的,不说各军舰上都派驻有德国军事观察员和联络军官,光是德国人可能因自己作战不利而不向海军交付那几艘法国军舰的前景自己就难以承受高层的怒火——海军元帅可是牢牢盯着那几艘已过时的老式战列舰呢。
在航行过程中,积雪已开始覆盖两岸地貌,但他依然可以分辨出前些日子双方围绕浮桥架设、渡口争夺而留下来的痕迹:被摧毁的浮桥设施、被击毁的火炮和重型装备,河面上还泡着数量不少的尸体,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基本都是俄国人,岸边的尸体倒是被清理干净了。看着已被河水泡烂、泡涨,随着军舰行进而随波泛开去的尸体,更隐隐约约看到被染上红色的河水,所有人都感觉头皮发麻——或许明年顿河的鱼类会有一个好收成,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敢吃。
或许幸运女神听到了众人的祈祷,或许也知道暴露在岸边不是明智之举,在关键交战水域行驶时红军并没有发现整支罗马尼亚舰队,对方大概也没料到敌军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站在甲板上贝尔纳德只看见双方的火炮在天空中飞过,划出一道道火光扑向目标而去,没有一发炮弹是对准河面的。
“快开,快开……”他一面划着十字,一边紧张地催促各舰艇跟上。
凌晨一点的时候,所有攻击部队均已进入指定位置,没有大规模的炮击,甚至连通常使用的绿色信号弹都没有,16万德国部队在一片沉默行进中拉开了河曲部战役大幕。夜空中飘起了雪花,温度已下降到了零下7度,坦克履带碾过开始冰封的大地,不过目前还没形成大规模积雪,地面也不泥泞,这对装甲奔袭而言真是一个非常有利的环境。
几乎与此同时,借着夜色的掩护,顿河弯曲部浮桥上红军第24集团军正有条不紊地渡河推进,根据这两天兵力部署的调整与方面军要求,红军第21集团军准备在得到后续部队支援的情况下发动对当面德军的大规模进攻,在明确得到了支援部队与作战命令之后,原本有些焦虑的奇斯佳科夫终于不再纠结,放心大胆地让21集团军主力部队前压配合27军展开,连留守顿河河曲那3个师也开始向前推进了,根据预定计划,24集团军将在天亮之后接管后方防御,解决后顾之忧的他完全可以用全部力量展开进攻。
凌晨2点,正是人体感觉最困的时候,担任执勤任务的红军士兵叶罗申科缩手缩脚地躲在哨位里跺脚,希望能凭借这样的活动量让自己变得暖和起来。从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达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响,他对此表示很奇怪,因为他没听说夜里有部队要调动,他推推旁边的约瑟夫,这家伙正均匀地打着呼噜,怎么也摇不醒。叶罗申科是今年夏天才征募入伍的新兵,在此之前他在集体农庄干活,他犯有中度的胃溃疡,按照征兵条例是不适宜服役的对象,但在巴巴罗萨之后遭遇大规模部队损失的红军已顾不上这些了,他草草接受了训练之后被像赶鸭子一般塞进了部队,这个对军旅生涯完全一无所知的小伙子对此感到害怕,幸亏约瑟夫大叔对自己还算是照顾有加。不过,约瑟夫这个老兵油子其他都好,就是一个毛病让人受不了——太爱喝酒了,本应该是两个人共同执勤,现在喝醉酒的约瑟夫睡得和死猪一样,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他还不能去报告,一旦让连长知道这个情况,只怕二话不说就会把约瑟夫枪毙的。
这种情况已不止一次地发生了,上次遇到的情况还要麻烦,喝醉酒的约瑟夫先是在喝之前流泪——因为他已整整2年没有喝到过一口伏特加了,然后是喝醉了之后浑身抽搐,事后才知道约瑟夫搞来的酒有问题。一直患病的叶罗申科敏感度很高,对此表示本能的害怕,但后来醒过来的约瑟夫用满不在意的口气告诉他:“这算什么?我亲眼看到一个排全部死亡,因为他们喝了某个牌子的防冻液。”
“防冻液?”叶罗申科张大了嘴,对此表示难以理解,“那玩意能喝?”
“含有酒精成分,能喝,我熬得慌的时候也喝过几口,不过千万别喝多,那玩意喝完之后就头晕,喝多了会死人,那几个倒霉蛋就是喝得太多了。”
“最后怎么处理的?”
“能怎么说?”约瑟夫沉默了半天才挤出几句话,“内务部查了案件,尸体也看了,最后的结论是坏分子投毒,为了这事还枪毙了一个后勤军官。”
“这真是,真是……”叶罗申科感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最后才压低了声音说,“内务部这么干不是冤枉了好人么?”
“冤枉?”约瑟夫用嘲讽的口气说道,“这算什么冤枉?最起码这家伙弄丢了防冻液……我那个弟弟才叫冤枉,只开了几句斯大林同志的玩笑就被打成了反革命,还被送进了集中营。”
“集中营?”叶罗申科诧异地问道,“那不是德国人才有的东西么?”
“还不是从我们这里学走的?”约瑟夫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我们这不算啥,古拉格才是人间地狱呐……”
不知怎么着的,今天这种时刻叶罗申科又想起了“人间地狱”的评价,他摇不醒进入睡梦状态的约瑟夫,只能迷迷糊糊地一个人继续盯着看,等到了跟前才发现来的居然是坦克。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是说明天要发动进攻么,为什么坦克还会回来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不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只不过这个世界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注意到对面的坦克全部涂着铁十字标识,很快机枪和火炮就摧毁了哨位,可怜的叶罗申科连同睡梦中的约瑟夫一起被迫击炮炸上了天。
凌晨2点15分,电话铃声突兀地在21集团军指挥部响起,然后是值班参谋气急败坏的报告:“我们的哨兵发现德国人正在大规模出动,左翼的173师,右翼的108师都报告与敌人坦克部队交火,部队猝不及防,目前正在后退抵抗中。”
“这两个师的位置在哪里?”奇斯佳科夫下意识地问道。
作战参谋立即通报了最新位置。
“什么?”他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借着马灯查看地图情况,发现这已是中间靠前的部队了。
“敌人是从哪里过来的?”他气愤不已,连连怒斥道,“他们前面明明还有其他部队阻挡着,为什么敌人会出现在这个位置?如果是敌人大规模进攻的话,我为什么没听到猛烈的炮击声?”
“这个……”作战参谋们都表示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布钦匆匆忙忙赶来,第一句话就问:“卡尔波夫同志有情况反映么?”
“没有,他那里一切正常,按照要求明天可以发起进攻。”
被消息搅和得心烦意乱的奇斯佳科夫说道:“命令各部队消灭渗透进来的德国坦克,同时主力部队进攻时间提前到5点中开始,打乱敌人的部署……”
“是!”参谋们手忙脚乱地去发布命令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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