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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泪多啊,一时半会儿还哭不玩。
“你们这个哭完那个哭,老夫我心很累的。”阿贵忍不住吐槽。
桓乐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但还有些抽抽。深吸一口气,自动过滤了阿贵的垃圾话,自顾自继续说:“夫子总说我不懂人心之深,不知世界之大,我以前其实心里还不太服气。”
可现在桓乐终于能够懂一些了,自从来了现代以后,一桩桩事情接踵而至,真相被一层层揭开,直至他看见岑深绝望的眼神。
他以往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是骄傲的大唐少年,不论什么事,往前冲就可以了、不放弃就可以了,潇洒恣意,无所畏惧。
他该多回头看一看的,看一看同行的人是否已步履蹒跚。
“阿岑,以后换你牵着我的手,你带我走,好不好?”桓乐努力的睁着红肿的眼睛,握着岑深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赖着你……”
好不好?
桓乐一遍遍呼唤着岑深,低头亲吻着他的手背,深情依赖。而此时此刻的岑深,正陷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回忆里,目睹一场告别。
一鬼一妖的大唐名侦探组合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散场时刻,霞光晕染的天空下,长安城宛如被诗人赋予烂漫色彩的诗篇,每一块青石板,都是一句瑰丽的诗行。
“我准备去投胎了。”夫子微笑着,走在飞扬的柳絮中,步履轻快。
“你离开往生塔那么久,回去一定受罚,不可能让你轻易投胎。”柳七的语气还是那么冷,但莫名的带着一股急切。
夫子耸耸肩,“该来的总要来,该你的逃不过。轮回往生,便如一段远行,你就当我去了那太阳升起之处,或许几百个日落后,我便又回来了。”
柳七沉默良久,道:“可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夫子叹了口气,澄澈的目光望着柳七,“你还记得你最初的愿望吗?”
柳七答:“当然。”
顿了顿,他又道:“我只是想造出一件神器。”
话音落下,晚风吹过,仿佛带走了一丝他话语里的沉重和无奈。困惑依旧困惑,但他的脸上也许已经有了一丝笑意。
虽然岑深看不见柳七的脸,但对面的夫子笑了,他抬手拍了拍柳七的肩,道:“记着这句话,答案慢慢找,总会有的。但我该走了,柳兄,咱们——山水有相逢。”
临别前的最后一眼,夫子向柳七行了一礼。
黑夜逐渐吞没了晚霞,红灯初上的时候,夫子转身走上了南榴桥,自此消失在漫漫长夜中,只余柳七站在石榴树下,身影寥落。
柳七似乎在叹息,但风声太大了,岑深没有听清楚。画面一转,是柳七伏案桌前,不停地修改小绣球的设计图纸和阵法图的画面。
岑深依旧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看清图上的所有东西。那些精妙的设计、仿佛无穷无尽的灵感,不断的否定、又不断地重建,无数画面中,柳七就这样一直在改、一直在改,仿佛穷尽毕生,只为了这么一个目的。
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其实他跟夫子的对话里讲得很明白,他就是想造出一件神器而已。他是一个天才的匠师,也是一个疯狂的匠师,他在乎的从来只是他的作品。
小绣球送他到了大唐,但却还不够完善。柳七将它反复修改,终于得到了最终的成品,可这个成品还不能令人满意。
因为柳七以器证道,他因造出了小绣球,而拥有了半神的能力,对于“神”的界定自然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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