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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儿应了声得嘞,便屁颠屁颠跑向牲口棚套起了骡车。
崔耕则自顾出了院子,去往衙门开始第二天的县尉生涯。
到了县尉署,已是辰时末,县衙大堂院早已是书办往来,衙役匆匆。就连士曹姚度都巡了一回库房,正巧归来。
这巡弋粮仓库房之事本该是由原仓曹吏何敬奎干得,可现在这厮被崔耕撸了,只得姚度兼着了。
不过姚度也不嫌辛苦,倒干得不亦乐乎。也是,身兼两曹之长,整个大堂院谁不知道姚度现如今是崔县尉的第一得力手下。无论是书办还是衙役,对他都较之以往恭敬了许多。
这点,是他倚靠宋温时,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崔耕进来大堂院,刚走到县尉署的门子前,身后姚度便快步追了上来,唤道:“县尉大人留步,卑职有事禀告!”
崔耕哦了一声,驻足转身,问道:“何事?”
姚度道:“今早明府大人的贴身老仆出内宅来您,说是明府大人要他带话给您!见着大人还没来,他便托卑职传给话。”
县令轻易不出内宅门,让贴身老仆传个话,崔耕倒是能理解。
随即他点了一下头,道:“什么话?”
姚度道:“明府大人说,崔县尉刚刚上任,便亲自率队前往牲口市处理了玩忽职守的仓曹吏何敬奎,他老人家深表欣慰,对大人您褒奖有加。不过他说仓曹何敬奎虽有错在先,但他在仓曹任上这么些年还是有苦劳的。索性轻拿轻放,让他回家算了。作为严惩,明府大人也宣布,今后将不会再录用何敬奎为县衙效力了。至于后续之事……”
说到这儿,姚度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声道:“胡县令让县尉大人不要再追究了,此事到此为止!”
果然!
崔耕眼睛一亮,嘴角略微扬起,暗道,看来自己昨天的适可而止是有道理的。借着革职何敬奎敲打宋温一番,杀鸡儆猴,是最大的尺度了。如果昨日当场也将宋温撸了拿下,肯定在胡县令那儿不能善了。毕竟宋温是他的人嘛。
现在胡县令传出来的话是革职何敬奎,永不录用,显然是同意自己的处理结果,尊重自己这个统判六曹的县尉。至于从监牢里放出何敬奎,让他回家,不要继续追究下去,无非是想保住宋温这个第一心腹。
这样的话,他跟胡县令还不至于因为这事儿撕破脸。若是真跟他翻脸,以后他指定会借着清源县主政县令的上司身份,对自己诸多为难。那今后自己在县衙里,也会举步维艰啊。
好了,既然如此,崔耕也只得暂且放宋温一马,暂时到此为止。
不过看着姚度的神色,崔耕知道没有借机收拾了宋温,对方还是心有余悸,担心报复。
他拍了一下姚度的肩膀,宽慰道:“你也不用有太多压力,昨天的事情你不也看到了吗?胡县令的意思也是到此为止。有本县尉在,宋温他不敢乱来。他若敢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一切由本官替你担着!”
姚度重重地嗯了一声,脸色也稍稍轻松了下来。
这时,崔耕的眼睛在大堂院左右的六曹房扫了一圈,有些意外地问道:“咦?怎么不见宋温来应卯当差?难道这老东西又开小差了?”
“这倒不是,”姚度道,“他一早便来了。不过胡县令准了他一天假。这不,半个时辰前,他便走了,好像是要接什么人。我看他还从杂役房调借了四名轿夫和一顶轿子,呃,是明府大人给他批得条陈,陈县丞同意的。”
杂役房管得主要是县衙里的轿夫、马夫、还有打更的更夫,仵作之类的人员,属县衙后勤配备,通常归县丞直管。这些杂役是县衙长期雇佣的,包括轿子马车,都是县衙自个儿配备的。无论是让轿夫马夫,还是轿子马车,都只有县衙里的官员才能有这个待遇,而像宋温、姚度这些小吏是没资格享用的。
宋温接人居然动用县衙里的轿夫和轿子,还能让他胡县令给他批条陈,这厮要接什么人啊?还要摆这种官轿的排场。
崔耕心里起疑,不过既然人胡县令都批条了,陈县丞都同意了,杂役房又不归他直管,他也懒得多管闲事。
“嗯,知道了,你且忙去吧!”
崔耕回了一声,便返身进了县尉署的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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