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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做你想做的吧。”醉菊睫毛颤动,坠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仰头看着娉婷,轻声道,“这一辈子,人要能为自己做主一次,那该多好啊。”
仿佛是,快融化的冰层被最后的一锤子凿穿了。娉婷惨淡的容色蓦地一动,猛然跪下,搂住醉菊。醉菊也紧紧搂住她,咬着唇,忍着哭泣。
做吧,做吧。
人生一世,要爱,要恨,要做主,要抗争。要追那抓不到的天上的风。
“别做聪明人了。”醉菊在娉婷耳边哽咽道。
做个小女人,做个幸福的母亲,做个不用再提心吊胆,为了大义大局伤透心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
别再管东林的硝烟、云常的战火,逃得远远的,永不回头。
告诉那一定会美丽健康聪明的孩子:人,其实可以为自己做主;人,其实可以放声地哭,惬意地笑;人,其实不但可以有理,还可以有情。
“谁注定要和谁一辈子守在一起呢……你说得对。”
“伤了心就是伤了心,说几个冠冕堂皇的道理,伤口就能愈合吗?”
“不能。”
不能的。
东林大军逼近云常的那日,何侠起程离开云常都城的那日,白娉婷与醉菊拥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这是来到云常后的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哭泣,让泪水痛快地从心里淌泻出来。
冬日的艳阳推开左右的云层,毫无保留地将光芒洒在她们身上。它明白,这两个柔弱的女人太需要力量了。
“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嗯,一定。”
两人坚定地默默点头,目光坚强。
娉婷抹干脸上的泪水,挺直腰杆,稳稳地站起来,站得比原来更笔直,在阳光照耀下,恍如一尊流逸着五彩光芒的玉像。
她有力量,她的力量就在腹中。有这个小小生命在,白娉婷不再纤柔无力。
门外侍从们的高声唱喏恰好在这个时候传来。
“公主殿下驾到——”
醉菊猛然站起来,与娉婷交换一下眼神。
“来得好快。”
娉婷抿唇不语,半晌方淡淡道:“早晚要来的,不迎也得迎。”
和醉菊一道,刚出了屋门,已经看见耀天公主被侍女们众星捧月般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便停住脚步,低头行礼。
耀天公主下了决心,刚跨入驸马府,立即问明娉婷所在,一言不发,匆匆而来。过了后花园,远远看见娉婷低头行礼,心里一凛,反而放慢了脚步,在远处仔细打量那单薄身影一番后才袅娜而至,在娉婷面前从容停下。
“公主殿下。”娉婷轻轻道。
耀天公主居高临下,只能看见白娉婷低垂的颈项白腻光滑。
此女虽不貌美,却另有动人处。
耀天公主静静看了片刻,才随口道:“免礼吧。驸马临行前再三嘱咐我看顾你,特此来看看。”边说着边跨入屋中,乌黑的眸子四周打了个转。
屋中布置华美,一物一器都是精致货色,俨然府中主母寝房的架势。
耀天公主选了一张近窗的椅子坐下,吩咐道:“你也坐吧。”然后接过醉菊献上的热茶,目光落到帘内的古琴上,啜了一口茶。
娉婷和醉菊知道大事将至,不动声色,只一味地表现得恭敬乖巧些。
耀天公主瞧够了那琴,才看向娉婷,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那日遇上你病了,走得匆忙,只听了曲儿,却未聊上几句。你在这里过得好吗?缺点什么没有?”
“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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