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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今天竟没有蒙面,露出了她那张显得特别干净漂亮的脸蛋儿,未免叫人有些奇怪。
杨瀚看到何公公手里捧着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何公公忙道:“哦,这是……废后听闻大王欲纳荼贵妃进宫,特意亲手缝制的百子帐。大王您看……”
杨瀚沉默了一下,道:“送进永和宫去吧。”
何公公恭声道:“是!只是……荼妃娘娘宫中,已经有了百子帐了,是巴家进献的。”
杨瀚道:“难得徐诺一番心意,换上吧。”
何公公道:“是!”
杨瀚带着玄月走过去了,何公公垂首而立,直到杨瀚走远,这才直起腰儿来。随在他身后欠身的二狗子一见干爹起身,这才起身上前,道:“干爹,儿子来拿吧。”
何公公摇摇头,道:“现如今,宫里殿宇多了,闲置的也不少。你去寻摸一处好一些的,将废后移住过去。一应日用之物,多配备些儿,蜡烛绸缎、蔬菜肉食一类的多一些,别太寒酸了。”
二狗子茫然道:“干爹,她一个废后,咱们不用这么优容吧。”
“愚蠢!”
何公公瞟了二狗子一眼:“黄耳啊,咱们是宫里的人,宫里的人,不需要看天色,只需要看咱们大王的脸色,就能过日子。这日子过的好还是不好,就看你会不会看脸色,你得自己揣磨着,难道要大王来告诉你?”
“是,是,儿子明白了。”
二狗子懵懂地说着,却不敢说没听懂他的点拨,只是把话牢牢记下来了,回头再好好品咂一下就是了。现在么,只管照着干爹的吩咐去做就好。
何公公也知道他没听懂,但这道理并不太难,回去好好盘算一下,他也就明白了。如果他回去之后就忘了此事,懒得核计,那这孩子也不值得自己栽培了。
何公公便咳嗽一声,道:“于无字句处读书,方能品得人生真谛。你呀,慢慢学着吧!”
何公公说完,便托着那百子帐,慢悠悠地向准备给荼狐入住的永和宫走去。
杨瀚一路行去,也不禁想到了徐诺。
徐诺的身份,真的很麻烦。
杨瀚不可能放她出宫,另行嫁娶,他和徐诺是正式拜堂成过亲的,不管两人有没有同房过,天下人都知道,徐诺是他的女人。哪怕是徐诺现在被他废了,也改变不了这曾经的身份。
试问,这样的徐诺,哪怕丝毫不担心她还有野心,能放她出宫,另行嫁娶么?这不是杨瀚自己是不是小心眼儿,而是关于他和朝廷的体面的事情。
可是,难道他们之间还能重归于好?杨瀚曾经给过徐诺机会的,他甚至一再降低自己的要求,曾经想过,只要徐诺没有利用她自以为已经迷惑了杨瀚的惑心术,对他行致命一击,他都可以原谅。
但是,在最后的关头,她说出了那句启动惑心术的话。
杨瀚,还敢把她当成自己的枕边人?
放走,不可能!恢复她妃嫔的身份,也不可能。
那该怎么办?她才二十许人,难道就这么在宫里关一辈子,直到皓首白发,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孤独老人?杨瀚……又于心不忍。
但是现在,似乎有了一个机会。但杨瀚还没有想清楚,该如何利用这个机会。
司吏校尉已经传来消息,那个秦国的使者到了大雍城后特意拜访了徐不二的父亲徐撼,并随徐撼前往徐氏祖祠,认祖归宗。
五百年前,把香火种子撒到内陆,由着它开枝散叶,形成今日规模的,是杨瀚的那位曾曾曾曾曾祖母,而这位老妇人,出身就是徐家。
所以,徐家当初遗了一支在内陆,是完全合理的。如今,这支徐家的人就是来迎接自己回大秦的使节,这,算是一份大功劳吧?这份功劳,应该可以施加在徐七七的身上。
毕竟,他们两徐,五百年前,真的是一家。
可是,这位赏赐,该如何赏、如何赐呢?杨瀚每想至此,也不禁暗暗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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