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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皆赤,满目粉霞,宛如夕暮艳影,里头的宅子着火了似地矗立其中,美不胜收。
大门匾额用今草写着桃花坞三个字,汉子醉心武学,但也扎实练过几年字,一笔字龙飞凤舞,内藏杀伐之气,宅子主人却是截然不同,字飘逸不羁,取意于行云流水中,大有魏晋隐士之风,实难想象对方能果决握刀杀人。
谣传八成有误,汉子先入为主地认定,手已经朝门敲下,无论如何都要见见这位添夏第一人的庐山真面目,问明白两年前的旧事。
门开了,一名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一身青衣皂帽,大鼻厚唇,面貌憨厚,客气地对汉子问:「敢问先生有何贵事?」
「在下太原荆为雍,欲求见贵府主人唐公子。」
荆为雍不扭捏,直说来意。
「不知荆先生可有拜帖?」
中年男仆谨守本分询问。
「荆某匆促前来,不曾备有拜帖,还请通融,代我向贵主知会一声,就说文太冲的故人来访。」
没时间瞎耗,荆为雍挟文太冲之名,逼也要逼出这位唐公子。
果不其然,中年男仆脸色大变,眼神惊恐,说话微微打颤,仍强作镇定,请荆为雍稍候,三步做两步走地,直奔内院而去。
大门敞开,一块等人高的青石,用中规中矩的颜体刻着,与桃花坞隐逸无争大异其趣,有点读书人以儒独尊的酸腐味,却切合其儒生的身份。
正主还未露面,宅子里的三、四个奴仆先持着木棍、柴刀,群聚在院子一角,虽说人多好壮胆,但没有人真敢上前一步,只是远远观望,等候主子示下。
「你们杵在这做什么呢?不用干活了吗?」
不久后,中年男仆领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娘子现身,他开口驱散这些忠心护主的奴仆,刻薄的话语里有着满满的欣慰。
「旺财,你带他们下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粉雕玉琢,穿着上碧绿下白的交领襦裙,梳着双丫髻,髻上插着脂蓄粉凝的桃花的小娘子,地位比名叫旺财的中年男仆更高。
「这不妥,少爷要是知道我把妳一个人留在这,还不拔了我的皮。」
旺财不肯。
「少爷怪罪下来,我自会替你担待。」
小娘子颇有主见,不容旺财拒绝下令。
「妳可要小心。」
见小娘子拉下脸,旺财不敢再违逆,赶鸡似地,把下人们全喊进屋内。
闲杂人等一走,小娘子姗姗地行至荆为雍面前,福了个礼后,说道:「荆先生,我们少爷有请。」
说完,直接走在前头,引导荆为雍往内院去。
小娘子两颊嫣红,眉目带俏,步履轻盈,风姿卓越,配在髻上的桃花,娇嫩嫩、晃颤颤地,整个人俨如崔护诗中的人面桃花,活脱是个从话本跳出的桃花精,假以时日必定是位艳冠群芳的美人儿,说不定,不会亚于名震大翎朝,汴京第一花魁的李师师。
这份遐想不过在荆为雍脑中匆匆一闪,随着映入眼前景象消逝无踪。
过了垂花门,一块小空地吸引他的目光。
大小不一的石锁,从十五斤到一百斤,和一排长枪,整齐有序搁在左侧桂花树前。
一个红漆长板凳,两旁立着一个叉字形的三脚铁架,上头有一根铁棍,铁棍左右各挂着一个大石轮,看模样是供人躺在凳上高举用。
同样以铁制,两根粗铁柱,一根细铁条,组成门字形的器具,矗立在几盆大理茶花前。
最引荆为雍注意的,当属正中央,本体圆滚,上方安着几根似伸直如人手,下方曲起如人膝的木桩,乍看好似少林寺的木人,却又复杂许多。
「少爷没事,就喜欢瞎整些玩意来取乐。」
荆为雍不是第一个,被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迷了眼睛的人,小娘子见怪不怪,为客人释疑。
刚将人带进厅中,一名年方十七,身穿蓝色宽松道袍,头戴方巾的男子,摇着象牙折扇,步踩青云般走出。
「贵客降临,不曾远迎,请多多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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