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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陈定的从父是他先前麾下的都伯,在临阵受创濒死之时,就曾请求他多关照下陈定。
还有从冀州桑梓随他来寿春的五十余部曲扈从,虽然如今依旧活着的仅剩下了不足十人,但那些早亡的人不乏在淮南入军籍、娶妻生子者。
不管是出自袍泽之情,还是桑梓情谊,他都要多照些时日,待那些少年郎健长、看到那些子侄辈有个好前程。
原本,一切都还挺如他意的。
但在月余前,刚升迁为斥侯营主官不到半年的陈定、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袍泽子侄中最有出息之人,竟是被贼吴设伏杀死了。
是的,中伏。
贼吴孙权在历经阜陵戍守点被毁、皖城谷地被席卷一空以及孙布诈降失败后,勃然大怒,亲自作诏书将横江浦与濡须坞两处主官责骂了一番。
怒斥他们玩忽职守,身在前线竟是连最基础的戒备之心都没有。
濡须坞的将主看罢直接上表请罪,然后事情就过去了;但横江浦的主官丁奉,则是咽不下这口气。
“魏斥候犹敢越境来袭,我吴国精锐若龟缩不出,徒令天下笑邪!”
他是这样激励麾下的。
待激励起士卒之锐气后,他从中募得了百余敢死之士亲自率领着,沿濡须水潜行深入到了居巢县西一带埋伏。
濡须水是连接巢湖与大江的唯一水道。
故而,魏军斥候每日都要巡视濡须水口岸一番,以此来警戒江东是否来犯。
也正是因此,日常巡视的陈定与十余斥候误入了丁奉的埋伏点,皆被强弩当场射杀,连战马都被射死了。
张骑督听闻此讯,心中悲痛异常。
他这些年已然见过太多亲近之人阵亡了,早就濒临不堪重负。
尤其是此后满宠便将斥候营再次并入骑兵曲,且以魏国无力跨江进攻、不增无谓殒耗为由,严令所有斥候不可越过逍遥津东十里。
也就是说,张骑督连想为陈定复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就是他旧伤复发,精神恍惚的缘由。
心里悲愤与有负死去袍泽所托的愧疚之下,记忆的零散碎片书写着过往的一撇一捺,让他也永远的陷入了潮水之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都会掀起狂风巨浪。
那是他自己的人生沼泽。
别人无法拖拽,他自己更也无法挣脱。
所以,身为旧识的夏侯惠能做的,也就只是拎着几个酒囊赶来看望一番,陪他在沉默中将酒水不停的往口中灌,以醉意让他获得短暂的安宁。
四个酒囊全空,小半个时辰之后。
斜斜躺靠在军榻上的张骑督,发出了沉稳的鼾声。
一身酒气的夏侯惠,也轻轻移动脚步从军帐中走出来,待告诉帐外值守着亲卫后,才对同样守在外的蒋班招呼,“公俊,且随我走走罢。”
蒋班没有作声。
点了点头后,抢先一步来到马厩,将二人的战马牵出来,一并往营外而去。
若看的仔细了,还会发现他犹遵循尊卑刻意落后了半个马头。
“陈文固的家小在淮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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