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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扶着廊柱望着庭院里的雨水。风携着水汽袭过来,令人头脑清明。
人总是不经意间就忘了故知。然而当你刻意的时候,想忘的人却怎么也忘不掉。
决绝容易,不爱容易,甚至恨也容易。唯有忘与放最难。
哪怕你以为自己忘记了、放下了,可是茫茫人海中,你总是一眼便能将他寻见。你就该知道,他依旧是不同的。
只需要一眼,那些在埋藏中模糊了的东西便瞬间再度清晰起来。
可是那些东西,也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阿狸也曾经想过,她为什么不能拼一次?他还没有爱上左佳思不是?她知道未来的种种,简直就是照着攻略在通关不是?是他非要一次一次的在关键时候跑到她跟前来,令她前功尽弃的不是?
他简直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笨狗,让人忍不住就想踹他一脚,套个项圈刻上名字锁起来。
最冲动的时候……哪怕粉身碎骨,也想要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如何的思慕着他,爱恋着他。然后强迫他也想起来,将他的思慕与喜欢争抢过来。
然而时间久了也就释然了。
他就是这么一只弃犬,哪怕套上项圈养熟了,他心里也总是要记挂旧主儿的。
何况这不是恋爱养成。他不是谁手下一成不变的数据流,只要你答对了所有问题,好感度就能嗖嗖的往上升。
她很笨,她玩不转他。
她只想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有一个专心喜欢她的人,然后她用一辈子,全心全意的去对他好。
就这么简单而已。
阿狸叹了口气。心中意气渐渐平复下来。
决绝二字,纵然再难,也是要做到的。
她不能叫谢涟无辜步上自己的后尘。
如今她终于见了司马煜最后一面,他跟记忆中简直一模一样,连眼神都不稍变一些。已了却了心愿。前尘种种,大约也就这么结束了。
阿狸将手里的簪子用帕子包好了,放进荷包里,贴身带着。
然后回了屋里。
席上众人都带了些酒意,先前拘谨也终于放开了,此刻终于稍稍热闹起来。
阿狸娘已确认了谢涟最好,却也没松懈了心思——家里还有个阿萝呢,虽才不过五六岁……但总也会长到十五六岁不是?
阿狸娘就听着这些人的谈吐,看看各自的家教。琢磨着该给二姑娘挑个什么样的女婿。
瞧见阿狸进来,也不急着问她,只低声关切,“身上可还难受?”
阿狸道:“已经好了,本就不碍的。”
“再过来看一看?”
阿狸=__=|||,“……再看看,也行。”
阿狸娘就抿了唇,“哟……这瞧着,已经有中意的了?”
“……”
“害什么羞啊。”阿狸娘笑道,“当年你父亲……”说了一半又抿了唇,笑着掐断了话头,“谁家姑娘没挑过?这是大事,切要看着满意了。”
阿狸点了点头,阿狸娘瞧她羞涩的模样,越觉得好笑,一面拉她在一旁坐下,一面又忍不住道,“瞧上了谁,跟阿娘说说。”
竹帘就在阿狸爹后边,阿狸娘声音虽低,他凝神细听,却也能听个隐约。
当爹的也在着急呢。
——王坦就是太正派了。这要换在平常,太子上前行礼说,“学生河内马明”,王坦喷不死他。只是他若点明了司马煜的身份,今日给阿狸挑郎君的宴会,就别想继续了。下次想要再这么弄一回,也断无可能。是以忍了下来,只与司马煜虚与委蛇。
但君臣名分就在那里。司马煜上前跟他说话,他每每就要站起来。待要恭敬,这厮偏又是“马明”。待要从容,怠慢了太子,日后可就是个话头啊!
王坦踹他出去的心早就有了。偏偏司马煜不看眼色,时不时就堆着笑上前跟他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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