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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太后的话,这张门生帖子,待到他兑现削倭之策的诺言后,我再向他讨要。”文祥恭声回答道,“那一天才是臣对他的大考。”
“文相这几日真是受累了。”慈禧太后看到文祥一脸的憔悴之色,温言道。
“只要不误了国事就好。”文祥答道,“老臣受些苦累,本是份内之事。”
听到文祥的回答,慈安太后禁不住在心中暗暗感叹起来:“至忠至勤是老臣啊!”
“黄体芳毒言诋毁林义哲,该当如何治罪?”慈禧太后问道。
“黄体芳一事,还须从长计议。”恭亲王说道,“不可操切行事。”
“六爷的意思,是黄体芳背后,有主使之人?”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对望了一眼,问道。
“李鸿藻是黄体芳的老师,难道说是他授意黄体芳上的折子?”慈安太后说着,皱起了眉头。
“回皇太后,黄体芳背后或许有主使之人,也可能没有,是他自己自作主张也说不定。”恭亲王道,“而黄体芳这个折子,写的很是巧妙,想要治他的罪,确是不易,仅是申饬一番,并无儆尤之效。”
虽然恭亲王没有明说黄体芳背后是否有主使之人,但他的回答却还是令两位皇太后起了疑心。
“若都象黄体芳这般,咱们大清还有敢办事的人吗?”慈安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此等诋毁之风绝不可长!”
“文相觉得。这个事儿,该当如何办才好?”慈禧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以臣看,此事不宜牵连太过,黄体芳须得严办,但不必急在一时,臣估计,黄体芳的折子一见邸抄,定会有跟风之人,且坊间亦可能有人藉此兴风作浪。议阻洋务。届时择其一二为首之人,明正其罪,则可收儆尤之效。”文祥道。
“文相所言,果是老成谋国之道。”慈安太后点了点头,说道,“那便照文相所言办吧。”
“臣领旨。”
“六爷,文相。你们今天为了这事儿,也累得够呛,这便下去吧。”慈禧太后道。
恭亲王和文祥告退而出。可能是忙活了半天了,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也感到有些累了,慈安太后起驾回她的“集禧堂”去了,慈禧太后则自己去雅阁安歇。
可能是因为连日的劳累和焦虑。文祥回到府中之后,便感觉头晕目眩,躺倒在床上,管家见状大惊,和上次一样。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急急忙忙的去请林义哲。
林义哲得知消息后也是一惊。他收拾了些自备的常用救急药物和医疗器械,便带了几个人,随着管家急急的赶了过去。
此时的林义哲并不知道,黄体芳给他弄出的这场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一场新的危机,正悄悄的到来。
已是傍晚,在北京城至通州方向,一辆马车正在毫无人迹的土路上缓慢的行进着。
红日的余辉在天边逐渐暗淡,微凉的夏风穿过路旁林木,带起一片“哗啦啦”的声响。汗水顺着老车夫纵横交错的皱纹慢慢淌下,他使劲地甩了一响鞭,拉车的两匹老马丝毫没有理睬,依旧慢吞吞地向前折腾。离住宿的村子至少还有大半路程,老车夫心中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又甩了一鞭,这回结结实实地抽在马臀上,马受痛拼命向前窜着,车轱辘不胜重负地发出更大声响。
车里的人感觉到速度的变化,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探出脑袋,边皱眉看着天色边问道:“车老板,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老车夫擦着汗水答道:“快了,就快到了。”商人很不满意地发出一声哼哼,然后又缩回车内。
商人的老婆膝上放着个大包裹,用询问的眼神瞧着自己的丈夫,后者寒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如果不是这婆娘心痛几个钱,本应该加入镖车的队伍去京城的。现在露宿荒郊野岭还是小事,遇上盗匪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传教士模样的外国人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是叔侄俩,一路上用北方的官话和同车的人闲聊着。自从《北京条约》签定之后,传教士们的活动明显频繁起来,尤其在直隶一带,往来的官道上经常可以看到传教士的身影。
年纪大的传教士撩起车帘向外瞅了瞅,“这才到八里桥啊,今晚怎么也到不了村子了,看来要在野地露宿了。”
胖商人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年轻的传教士着急道:“这怎么行?听说路上最近很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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