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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月余,张融还是之前在柳下时那样忧郁,一双眼睛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感伤。
麦时雨见此人书卷气十足,落拓消瘦,符合自己想象中的形象,想是一位怀才不遇的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钻研天衍术多年有成,不愿惹麻烦不肯抛头露面于是暗中抛书警告,心中稍安,道:“先生大才,想必知我为何找你。”
张融看到了汤昭,微露讶色,也没出口相认,将两人让到屋中。
屋中布局和外观一样,很是家常,但与云州的风格有微妙不同,与外面房屋倒是同款。汤昭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屋子就是张融的剑象燕台的一部分。
但不应该啊,剑象要想显化,必然要剑侠的境界才行,张融才刚刚成为剑客不久啊。他肯定不是剑侠,又是自己开发了什么手段做到这一点的呢?
天才的世界就这么不讲道理吗?比开挂还不讲基本规则吗?
没想到汤昭有朝一日也会浮现这等想法。
屋中除了张融,还有个梳羊角辫、玉雪可爱的红衣小女孩儿,看到有人来,蹦蹦跳跳跑回里屋。
张融将桌上两个茶杯收起来,重新又倒了三杯茶,看向汤昭道:“这位是……”
麦时雨道:“是我的朋友小汤,急公好义,愿助我除魔,最可信不过。”
张融叹道道:“张某可是犯了大逆的罪犯,和我这等危险人物见面,要把这年轻人也牵连进来吗?”
汤昭笑道:“学生也是检地司的一员,职在八品。向来这等危险事。只有我们检地司怕牵累平民百姓,没有百姓们凡担心牵连我们的。”
张融讶道:“是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云州检地司正直如此,那我就更有信心了。”
麦时雨开口道:“张先生是吧——你也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罪啊?那你为什么还敢把天衍术的证据交给官面的人呢?”
张融平静道“两害相权取其轻,难道因为我自己的怯懦,坐视万千百姓罹难么?”
麦时雨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但此人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真诚且平静,刚刚那句剖白直言也没有附加额外的铿锵力量,仿佛是述说最平常的事。
他如此赤诚与坦荡,让麦副使想起就在身边的汤昭。
即使是汤昭,又或者她自己,麦时雨也不能保证活到四十岁还如此纯粹。
她不由赞叹道:“自古以来,读书人中也不乏舍生取义的仁人志士。曛城有先生,真是百姓的福气。”
张融摇头道:“哪是什么大义,不过是张某私心罢了。当年张某的故乡燕台就曾在一场大阴祸中化为灰烬。当时张某赶回家乡时,甚至来不及看故乡邻里最后一眼,只看到满目疮痍。当时我想,倘若我能知天时,懂月数,早早防备,何至于此?因此张某转学天衍之术,时至如今,也算堪堪入门。前日测算,发现曛城将有魔窟降临,是以又急急忙忙赶到曛城,在本地测算多日,得了個结果,好歹尽绵薄之力。”
汤昭恍然,怪不得张融半路得知曛城封锁便告辞执意前往,他当时还以为曛城有张先生的亲人,原来是为抢时间测算。
麦时雨点头,如今魔窟降临频繁,擎天寺也好,检地司也好,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像那混乱如灵州的,连检地司也没有,家破人亡的人间惨事也常常发生。只不过大多数人目睹悲剧,只能哭天抢地茫然无措,很少有人能由此振作甚至为之努力罢了。
等等……
麦时雨咽了口口水,道:“我记得燕台魔窟之劫是一年前。”
张融轻叹道:“是啊,转瞬一年了。”
麦时雨怔怔道:“您学习天衍之术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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