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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天下乱成这个模样,本帅认为有三个人罪莫大焉。
其一便是先帝倒行逆施。其中种种,罄竹难书。殿下心中应该有数。
其二便是那皇甫惟明、韦坚等人,贼心不死,率先发难立李琬为帝,割据河北。
其三便是太子李琩,弑父杀君,为天下人做了个表率。以至于如今反贼遍地。
皇甫惟明身死,韦坚失去依仗,李琬沦为傀儡,可谓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韦坚这货居然还有脸写信,劝说本帅投靠于他,效忠李琬这个乱臣贼子,当真是岂有此理。”
方重勇猛的一拍桌案,义愤填膺说道。
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高尚这个谋士不在,行政经验丰富的韦子春也不在,李璘拼命消化着对方话语里的深意,越想越是感觉奇妙。
方重勇看似只是在抱怨,实则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位了。若是旁人听不懂,只能说明层次太低,根本不配上桌。
李璘一时间颇有些感悟。
方重勇说的确实是事实,天下乱成这样,跟基哥的倒行逆施不无关系,跟皇甫惟明率先叛乱不无关系,更是和李琩弑父杀君不无关系。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方重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即:不会忠于已经去世的基哥,也不会跟河北叛军勾勾搭搭的,更不会替弑父杀君的当今天子卖命。
刚刚方重勇说了要誓死效忠李璘么?
好像没有说吧?
但排除上述“错误选项”,还剩下的选项,不就直接摆在那里了么?
听完这番话,李璘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起来,方重勇是不会干转投李琬那种事情了。
他把韦坚那封信交给韦子春,应该是为了敲打一下自己。
李璘心中大定。
然而,他忽然想到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让他的脊背隐约有些发凉。甚至方重勇和他麾下的银枪孝节军,都不曾让自己有这样的恐怖感受。
李璘忽然想起,韦子春好像也是京兆韦氏的人。是哪一房的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韦氏某一房的一个牌面人物。
毕竟韦子春也是开元时期就当京官的老官僚了啊,其履历一点都不比韦坚之弟韦兰要差。
韦子春看到韦坚拉拢方重勇,会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呢?比如说,暗通款曲什么的。
或者说方重勇将这封信交给韦子春,后者会不会是经过了一番极为激烈的内心斗争后,才不情不愿的将信交给自己呢?
韦子春会不会认为,拥戴李琬,更顺手一些呢?
和世家有关的事情……真的不太好说啊。
京兆韦氏实在是太过于神通广大了。
看到李璘脸上阴晴变幻,方重勇猜到对方很可能是开始怀疑韦子春的立场了。
于是他加了一把火说道:
“本帅原本是想亲自派人将这封信送到陈留县的,但当时韦子春恰好在场。他自告奋勇送信,又是殿下幕僚之首,于是本帅便顺水推舟让他送信了。
是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不妥了!
一般人拿这封信没什么,韦氏的人拿韦坚的信,问题可就大了!
李璘面色微变,却只是轻轻摆手,没有再说什么。
哪怕问题再大,他也不可能跟方重勇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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