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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原本慵懒斜靠在榻上的身形陡然一僵,缓缓地坐直。“你是说张须陀?”
“正是。”虞世基看到杨广那张一阵抽搐的脸庞,赶紧也拜倒在地。
“他可是朕身边百战百胜的张须陀,他居然阵陨了?”杨广似乎尚未回过神来。
“陛下,乃是瓦岗寨贼兵所为,张将军本可走脱,却为救部下军卒反复冲出贼兵阵中……”
就在月前,张须陀率军进击,翟让率军接战后退,张须陀趁机追击十余里,至大海寺附近,瓦岗叛军伏兵骤起。
翟让、李密与叛军将领王伯当等将隋军合围。张须陀力战得以突围。
但见部下仍然被围,遂再冲进包围圈营救,如此四次,其部下皆败散。
张须陀仰天道:兵败到了这种地步,哪还有脸面见天子呢?
于是下马与敌军交战,被李密、翟让等人斩杀,时年五十二岁。
所部官兵最终抢出了他的尸体,溃逃回营,得闻张须陀丧命阵中,一干隋朝尽夜号哭,数日不止。
杨广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榻上,听着那宇文述小心翼翼地陈述着张须陀战死的噩耗。
良久,杨广这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这个眼高于顶,不会说话的家伙,居然死在了那些乱贼手中……”
“我大隋,又少了一根柱石啊。”
此言一出,杨广明显显得有些颓废与黯然,声音也透着一股子黯哑。
“朕有些乏了,你们先拟一拟,看看应当如何,再禀报给朕吧,对了,朕记得,他到现如今,还是一个通守是吧?”
虞世基再拜不加思索地答道。
“张将军如今是迁使持节、齐郡通守、河南道讨捕黜陟大使。”
“追赠金紫光禄大夫、齐州郡守。”杨广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拂袖大步而去。
扔下仍旧拜倒在阶下的宇文述与虞世基二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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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是……”宇文述愣愣地看着杨广那高大伟岸,此刻却显得那样意兴阑珊的背影。
“陛下这次真的挺伤心的,伤心的不仅仅只是张将军的阵陨,更伤心于,以张将军之功,早就该为一郡太守。”
“就因为他过于据傲,又不擅与人交道,朝中对他感观甚恶,以至于我大隋堂堂百胜之将,临死了,都还只是一个区区通守。”
“不然为何,什么都还没议,就先将张将军的追赠定下?”
说到了这,虞世基亦忍不住扫了宇文述一眼,而宇文述瞬间就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痛。
看不惯张须陀,对他多番打压的,正是他宇文述。
看到虞世基那奇怪的眼神,宇文述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闷哼一声拔身而起。
“老夫就是看不惯那个眼高于顶,好像大隋除了他,就再无名将的张须陀。”
“老夫在为先帝建功立业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娃娃,居然数次顶撞老夫,对老夫出言不逊,老夫不压制他,那岂不是白活了?”
扔下这么几句像是解释,又像是在发泄的话语,宇文述这才快步而去。
看着宇文述,虞世基缓缓地摇了摇头。
张须陀这根定海神针一去,不知道有多少战战兢兢的流贼乱匪此刻在弹冠相庆,怕是天下,又要多乱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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