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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难吃。”徐老太太夹了块儿叫花鸡,吃完很是嫌弃,放下筷子不用了。
清溪觉得吧,火车上的菜跟父亲的手艺肯定没法比,但也没难吃到无法下咽。
她继续慢条斯理的享用,刚咽下一小口米饭,车厢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伴随着餐具瓷碟砸到地上的混乱动静。清溪心一紧,就在此时,一个黑影忽的停在他们前方,手里举着枪,恶狠狠地威胁道:“谁敢叫,老子一枪崩了谁!”
彻骨的寒气迅速蔓延全身,清溪害怕地攥住祖母胳膊,恐惧地看着那两个假扮侍应生的匪徒一前一后守住车厢门,然后乘客中站出两个道貌岸然的同伙,一个举枪威胁,一个从第一排开始抢劫乘客财物。
“别怕,咱们交钱就没事了。”徐老太太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颤着音安抚孙女。
会那么简单吗?
清溪不安地望向前面的匪徒,却见举枪的健壮男人也朝她看了过来,目光相对,男人摸摸下巴,淫。邪地吹了声口哨。
清溪脸白了,本能地将目光移到斜对面的黑衣男人身上,那也是浑身僵硬的她,当下唯一能看清半张脸的男人。然而那人依然慵懒地靠着椅背,脑袋歪着,眼睛被墨镜遮掩,好像在睡觉。
还有个白衣男人,但清溪不敢动脖子,桌子底下,她无助地挪了下脚,然后就踩到了什么。
清溪难以察觉地往下看。
她的脚下,是一把西餐牛排刀,长长的刀柄,窄细的刀片,一定是混乱时滑过来的。
没有家里的菜刀锋利,这是清溪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紧跟着,她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父亲切菜时的手法。切、片、剁、劈……
匪徒距离她们还有三桌。
清溪的手还在抖,但她藏在桌子下的右脚,却小心翼翼地将牛排刀挪到墙角,再用鞋帮紧紧抵着牛排刀,一点一点往上挪。
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匪徒,右脚稳稳地挪着餐刀,精神紧绷的清溪便没有发现,斜对面的黑衣男人,正透过黑色的墨镜,暗暗盯着她越抬越高的脚。昏暗的桌子底下,女人海棠红的裙摆渐渐上移,露出一截白皙光洁的小腿。
顾怀修忽然有点渴,坐正,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碗,举止优雅。
陆铎咳了咳,用眼神询问舅舅,坐了半天车,他早手痒了,想松松筋骨。
顾怀修摇摇头。
不急,先让他未来的小侄媳妇露两手。
“还请顾大哥跟顾叔叔说一声。”自出门后,清溪第一次看向顾明严,声音比刚刚拒绝他时柔和了几分。她退婚的心意不改,但顾家父子帮了她们很多,就算不做夫妻,出于礼数与感激,清溪愿意与顾明严做朋友,当然,前提是她说清楚后,顾明严还想与她结交。
顾大哥不如明严哥哥好听,但未婚妻不再喊他少爷,顾明严也知足了,温声道:“好,都听你的。”
清溪继续往前走。
顾明严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眼里露出一丝宠溺。小姑娘太客气,不肯花未婚夫家的钱,可她去哪找钱翻修老宅?等结婚后有了夫妻之实,再心安理得朝他要?顾明严对待女人从不吝啬,以前随便玩玩的都大手大脚,轮到正经的妻子,顾明严只期待清溪跟他撒娇要钱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
几分钟后,清溪停在了自家后门前。
因为徐家后街临河,最后这一院后罩房火灭的最早,墙头烧黑了,房屋框架还在,可惜后罩房的几间屋子要么给下人住要么堆放杂物,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清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穿过后罩房,到了祖母的院子,然后从这里开始,前面她们姐妹的院子、父母的院子、第一进待客厅堂以及临街的酒楼,全部在大火中坍塌,只剩残垣断壁,秋风吹过,带走几片黑灰。
清溪已经哭了很多天,今日,她不想哭,站在父母正房的位置,她看看几步外抹眼睛的二妹,低声问顾明严:“顾大哥,你觉得,凶手更有可能是谁?”
她太平静,平静地让顾明严觉得,如果此时他回答地敷衍,小未婚妻怕是又要喊他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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