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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爬起来的是那个家伙,陈叔平。他阴阴笑着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梅岭老僧,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叫你阴老子!”
第二个爬起来的是易天行,他白了陈叔平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到梅岭老僧身边。
梅岭老僧已经不行了,些许发乌的血从他的身体四处里溢了出来。
易天行咪着眼睛看着他,手中紧紧握着金箍棒,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相僧也拖着伤重的身体来到了此处,他看着梅岭老僧,合什一礼道:“去吧。”
梅岭老僧忽然面色一静,温和笑道:“为什么血族不能?”
叶相僧思索少许后说道:“血族能,梅岭老僧不能。”
梅岭老僧一合什,面色惨白,苍老的脸颊此时终于能看出几丝五百年前英俊血族亲王的痕迹,他微笑道:“菩萨的意思是说,血族吸血之罪可赎,是因为吸血是他们生存的需要,梅岭老僧吞噬佛性是为罪不能赎,因为这是他的yu望,纵使这yu望是基于一个美好的愿望。”
他低头,抬头,轻声道:“或许菩萨你是对的。”
忽然间他身后唰的一声,展出两道极大极黑的羽翼,翼上黑绒丛生,看着无比华贵,在月光之下像缎子一样光滑。
一道黑暗中夹杂着光明,血腥里夹杂着慈悲的气息充斥着梅岭峰上。
陈叔平面色一变,退后一步。
易天行眼光一寒,将叶相僧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叶相僧从他的身后闪了出来,看着盘坐于地的梅岭老僧,面带慈悲轻声说道:“善哉,来世从头修,由歧路而皈正途,如何能不成佛?”
梅岭老僧盘坐于地,那双黑色的宛自地狱中来的羽翼轻轻摇晃着,似乎正在享受梅岭最后的夜风。
他忽然开口,一道血从他的唇里喷了出来,让他的言语显得有些含糊,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他接着对叶相僧微微一礼道:“菩萨乃诸佛师,临去之时,得菩萨点化,也算福缘。”
话音一落,梅岭老僧眼中血红之色大作,忽然冲天嚎叫起来,厉嚎之声久久不绝,令诸人只欲捂耳。
……
……
嚎声冲天,直刺明月,似乎不甘,似乎解脱,似乎有怨意。
嚎声渐弱,渐至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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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偈声声,自叶相僧唇里念出,自梅岭上方四面八方念出。
佛光大作,光影里隐隐无数佛性腾空而起,悬于夜空之中,或慈悲,或坚毅,或佻脱,诸般情绪与那些佛性光点相杂,将那满天繁星的光采尽数夺了去。
罗汉们在夜空中对叶相及易天行低首行礼,这些罗汉面相殊异,或瘦或丰,或俊朗或老弱,均只一拜,便化作流星奔天涯海角而去,不知将会投生于人间何家,日后又为何人。
佛性散于夜空,空留一片寂静,叶相僧与易天行诚挚挥送。
纵使戾如陈叔平也微微低首表示尊敬,虽然这些罗汉的佛性将来投胎之后,可能是他的捕猎目标。
又有一个光点渐渐升腾起来,似乎不知将去向何处,在梅岭的上方轻轻摇摆着光尾,看着有些眷恋不舍。
光点渐凝,梅岭上三人看清这罗汉佛性与先前那些不同,身后竟然生成一双淡金色的羽翼,看着华美异常。
叶相僧赞叹一声,对那佛性持礼。
那罗汉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回一礼,化流星而遁,自投胎去了。
“人间少一佛,天上却多一罗汉,应该……是好事吧。”
易天行手搭凉蓬,看着那光点渐行渐远,下意识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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