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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殊道:“将军,宗大公子来不了,西戎诸部反了。”
“什么?!”
……
月色映着雪地,更显孤寒。
杨殊与宗叙对坐于营帐中,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宗叙拧着眉头,半晌不语。
“宗将军,您看这事,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讲?”
“太凑巧了。胡人攻打砾石坡,然后您来支援,就被困住了。紧接着西戎诸部一起反了,短时间内冲破谷梁关,一下子将西北军逼入最坏的局面。一环扣一环,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宗叙想到战死的三弟,神情黯淡下来。
宗家的儿郎,又战死了一个。
“老夫镇守边陲几十年,对西戎诸部了如指掌。他们远不如胡人凶悍,也没有那么齐心。这次这么整齐,还一举破关,要说背后没有谋划,是不可能的。”
宗叙顿了下,又道:“还有我那三弟,向来机警,由他坐镇谷梁关,老夫很放心。这回居然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被人破关,而且他自己还逃不出来,着实不敢相信……”
“这么说,宗将军也觉得,这事有猫腻?”
“老夫什么也不敢保证。”宗叙圆滑地说,“我这才走了一半,就被雪埋了,自己还闹不清楚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又问他:“砾石坡战况如何?”
杨殊黯然摇头:“这次雪崩,将路给埋了,不止宗将军困在这里,我们的援兵也过不去。这么多天了,路只铲了一点,砾石坡的守军应当已经失守。”
宗叙早已见惯死亡,平静说道:“看来他们为国尽忠了。”
杨殊道:“现下路埋了,倒是不惧胡人南下,只是这事,总透着古怪,不弄清楚,怕后患无穷。”
宗叙看着他不说话。
杨殊摸了摸自己的脸:“宗将军,有什么不对吗?”
宗叙凝视着他:“三公子想要什么?”
杨殊摇了摇头:“您这话,我不明白。”
宗叙淡淡道:“这本来不关你的事,你却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寻老夫,现在更是一点也不嫌麻烦,试图找出背后的关联。宗家无缘无故受人恩惠,实在叫老夫难安。”
杨殊笑道:“宗将军这般活着也太累了,竟是一点也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
“别人还罢,三公子的话,老夫还真是不敢。”
杨殊无言以对。
过了会儿,他道:“我确实希望能得到宗家的好感,但别的东西,我要不起,也不敢要。如今这般,只是无法坐视而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倘若我就姓杨,今日是不是会过得更舒心一些?学的那些兵法、技艺,是不是就有了施展之地?人生一世,我竟不知这样活着意义在哪里……宗将军,这些日子,我实在羡慕令郎,能够学有所用,真是件快活的事。”
杨殊的声音低低的,在雪夜里透着孤寂清冷。
宗叙明知他是刻意营造气氛,此时也不忍打破。
静默良久,他道:“此事再议。如今三公子来了,手下又有能人,先帮我们找一条路出来如何?哪怕砾石坡的兄弟们都已经战死,也要将他们的尸体背出来。”
杨殊便也收拾起心情,颔首道:“我既来了,就听宗将军的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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