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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果然有一些胆怯怕死者、恋栈家庭者战战兢兢,试探着偷偷从山里溜出来向官府投降,这些新开辟的村寨官吏们果然宽厚以待,兑现喏言。这一来虽然投降的人不是很多,可是投降者却是络绎不绝,每天都有从山里逃出来地人。
鄢高才也顾及到这些人中可能会有蛮人有意放出来地探子,在地方官吏和民壮的管制下。他们得不到军方任何有用地真实情报,反而道听途说了一大堆玄之又玄,甚至相互矛盾的消息,如果其中真有探子,恐怕消息传回山去,只会让蛮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朝廷招抚厚待降者,严厉打击反叛,大大弱化了蛮人的战力。又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蛮人控制的地方只剩下几处最险要地山寨,其他地盘已尽数落入朝廷大军之手。
叙州大营之中,沙盘上一面面小红旗插满了各处山岭峡谷,余下的几面绿旗虽然数量最少,可是却统统插在最高处。
杨凌指着那几面绿旗道:“剩下的这些山寨,不及被攻陷山寨的百分之一,可是这些也是最大、最难攻的山寨。山林密布、天险难行。可谓华夏之最。叙州剿匪平叛能否成功,就取决于这些地方能否被拿下。否则终是功亏一篑。”。
朱让槿忧心忡忡地道:“钦差大人,照说蛮人连连受挫,应该押出王兄以为人质,可是我军连攻连克,蛮人只知退守抵抗,竟是再也不提王兄被扣之事,会不会王兄已经……。。”。
杨凌沉吟道:“二王子不必过于担忧,被俘地蛮人,不是都招认世子被囚在九丝城么?从未传出世子被害的消息,以本官看来,必是阿大以为天险可恃,我军必定攻之不下,所以才不屑以世子为人质阻我攻势,而是想在战阵上大败我军,使我军再不敢言战”。
朱让槿张了张嘴,终是深深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是杨凌在藉言安慰,随着明军节节胜利,都掌蛮只知抵死顽抗,却再不提以世子相挟的事,就算蛮人头脑简单,缺少心机,可他们既然先前能以世子向蜀王提出诸多条件,现在如何想不到将世子横于阵前阻挡明军?看起来他们是错估了蛮人的理智,世子朱让栩十有八九已经被蛮人所害了,只不过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这层窗户纸没有一个人想去捅破而已。
封参政怕二王子伤心,连忙岔开话题道:“杨大人,目下所余地几处山寨都易守难攻,横于我军面前的铜鼓岭,四壁峭立,到达山门前数百米的距离,只是在山谷中开辟的一条羊肠小道,蛮人只需数十人垒石其上,便足以抵挡百万兵马,实是难攻呀”。
杨凌微笑道:“铜鼓岭虽然险要,但是以前朝廷大军攻山屡屡受挫,寸步难进,其实是陷入了一个误区,身在迷障而不自省,否则何至于数十万大军寸步难进?”
朱让槿也被引动了好奇心,不由疑道:“什么?这处天险经俘虏描绘修整后,沙盘上模拟的景致已经十分逼真,在下已经看过四五次了,实是难以攻破。大人说自陷迷途,指的是……。。?”
杨凌走到沙盘旁,指着一处要隘道:“二王子、封大人,你们看,这里是铜鼓岭,三处峭壁悬崖,难以攀援,上山只有这一条崎岖山道。贼人依山建有数处碉堡,易守难攻。我说的误区就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攻下这些碉堡?”
杨凌指点道:“这些碉堡都修建在山险之上,并不当道。我们的大军难以通过,但是挑选一部分身手矫健地精兵,却可以躲过这些碉堡,轻兵深入,直捣巢穴,何必在山口和他们争一堡一卡之胜负?
要知道这些碉堡建于险要。高高在上,利于守隘,却不利于蛮人出兵前后夹击,况且这些碉堡中也存不了多少兵,想前后夹攻我们突袭而入的人。从兵力上来说也办不到。”
朱让槿吸了口冷气道:“大人,此计太过冒险了,轻骑深入,即便避过这些要隘。也是无法攻下其后地山寨的,到时有这些碉堡阻碍重兵通行,轻军深入者没有后援,必被蛮军反扑歼灭”。
杨凌赞道:“说的对,凭一支轻军,是无法攻下山寨的,所以本官轻骑深入,攻山寨是假。阻山寨援军是真。山上几处险堡,我们从外边是无法攻破的,可是从山寨两旁却可以攀援直上。
我使人先冲进去,再杀回来,在山顶,面向山下的碉堡便失去了屏障作用,突进地轻军人数应该不在碉堡中地蛮军之下,把这些碉堡夺下来。重兵大队便可以从容通过。再取山寨便易如反掌。”
杨凌地“回马枪”听地封参政和朱让槿愕然不已,封参政道:“大人。我军再是骁勇,突击冲过的轻兵数量也极其有限,寨门前既停不了那么多人,也无法把重炮拉进去,这时还要分兵上山,反击碉堡,山寨中的蛮人岂能不反击?突入的轻兵又如何阻止山寨中的蛮人反扑,一直坚持到碉堡被攻克,大队官兵来援?”
“凭刀枪对抗,自然不可敌”,杨凌淡淡地道。
朱让槿目光一闪,说道:“大人想必另有克敌利器了?”
杨凌笑了笑道:“本官当初对付谋反的东厂番子,曾经使用过依照军中的‘百虎齐奔箭’改良地火箭,可以单人背负而行,杀伤力惊人,短时间内可以以一敌百。我早已通知南京兵器局日夜赶造,同时还赶制了蒺藜火球、群蜂炮、大蜂窝、风尘炮等阻拦和遮障性火器,足以用来阻止铜鼓岭寨中冲出的援军”。
朱让槿恍然道:“大人,前日起运出营寨的就是这批火器吧?怪不得押运慎之又慎”。
杨凌颔首道:“正是,这批火器运往李森营中,铜鼓岭,就要请这位指挥使大人,亲自指挥夺取了”。
朱让槿欣然道:“僰王山地势与铜鼓岭相近,大人莫非也要用相同的计策?”
杨凌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大同小异。这僰王山与铜鼓岭虽只略有差异,不过攻打铜鼓岭的火器却用不上。你们看,僰王山四面陡绝,屹如城墉,山下四周无路,惟有西关口和插旗山有隘道可上,
该山主峰黑帽顶地半山腰建有一座石头大寨,此寨围山而建,巨石为墙,高不过丈余,城内大小约百亩,设有大寨门,小寨门。门前宽阔,两侧巨石城墙伸延数百米。如果大军攻到这城墙下,要破城而入便不难了。
此山最难攻处不在寨前,而在通往山寨的这条区区百余丈的羊肠小道,最窄处只容一车经过。而它旁边是百丈峭壁,峭壁之上是密林,蛮人在林中蔽掩,投掷滚木擂石,本官就是用十万大军去堆,也过不了这百丈长的死亡之路。”
众官员连连点头,深以为是,明军与蛮人对战屡屡失败,倒不是蛮人异常骁勇,而是他们地所在奇险无比,实非人力所能对抗。
杨凌继续道:“这些峭壁既平又高,攀又攀不上,箭又射不到,蛮人藏于其上,如果他们杀我十万兵,自损一百人。恐怕都是累死的,不会有一个是被我们杀掉的。这山险就险在这个地方,如果这条山路的峭壁密林中没有蛮人设伏阻拦,所谓险不可攻的僰王山就弹指可破了。
只是石头大寨夹山而建,就算派轻兵攻到城下,左右仍是一片峭壁,无法爬上去,所以对付铜鼓岭的‘回马枪’。在这里用不上。”
其他几名官员听了面面相觑,从杨凌的口气,显然他已经有了应对地办法了,可他这关子不卖出来,在场地这些文武官员就是想不到要如何解决四周峭壁百仞,弓矢难及、灵猿难攀的悬崖,来对付匿于山顶密林之中的蛮人。
冯知府忍不住问道:“大人准备如何破除这处天险?”
杨凌吸了口气,淡淡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本官也在等,这‘东风’,应该也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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