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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朝房的官员不约而同向前,有的打着伞,更多则是冒着雨踏在广场上的青砖上拥来。
“林公!”
“林公!”
林延潮立朝多年,虽知官员评价你如何,有时常非因为你的操守,而是在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但此时此刻林延潮左右看去,但见杨俊民,于慎行,萧良有,方从哲,孙承宗,叶向高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喉头哽咽。
“见过列位阁老,见过列位部堂,见过诸公!”
张位居中向林延潮笑道:“数年不见,林公的风采更胜当年啊!”
“不敢,不及次辅万一。”
沈一贯也是笑道:“林公入京就好,我等就有主心骨了。”
林延潮微微一笑,这时候突然一名官员插声道:“林公,天下苦矿监税使久矣,两京十三省无不是民怨沸腾,你要为此替我们向圣上进言,立即废除矿监税使啊!”
此言一出,孙承宗,方从哲等人脸色一变,但却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官员跟着附和。
林延潮当然是知道,这话不好说,但见他微微一笑,正要开口。
孙丕扬已出声解围道:“矿监税使之事不操切一时,林公先面圣再说。”
有吏部尚书开口,百官们都是称是。
“正如太宰所言,皇上还在等着呢,诸位大人,咱们是不是等等叙旧。”在旁的张诚笑着道。
“是。”
面对笑里藏刀的张诚众官员都不敢得罪。
雨水浇打着手中之伞,林延潮道:“天下之大,治理兆民,何其难也。林某不过山野之民,不堪操劳,只怕辜负了诸位期望。”
说完林延潮作礼离去。
张诚,陈矩闻言都是色变。
而孙承宗,方从哲皆知原来天子与林延潮暂未谈妥。
至于百官们,心底不由生出,‘林公究竟还有何顾虑’如此想法。
林延潮撑伞从皇极门侧门而入,但见昔日雄伟的皇极殿及三大殿已尽为瓦砾。再加上乾清宫,坤宁宫。
在三大殿的汉白玉台基上,就连原先千龙吐水之景象,也变得有气无力。
林延潮到此驻足,见此一幕不由叹息。
重建三殿两宫,最少要耗费四五百万两银子,这消耗都是国家的元气。眼下的明帝国岂堪如此折腾。
张诚,陈矩引林延潮步入毓德宫时,但见另一位秉笔太监田义已是率着十几名太监在宫门口等着。
“林先生来了,陛下已是等了许久,请随咱家来,还不给林先生打伞。”
林延潮点了点头,负手步入毓德宫。
对于这毓德宫林延潮并不陌生,当年林延潮随申时行,许国,王锡爵曾来此见了皇长子第一面。
而今乾清宫被焚毁后,此宫即成了天子的寝宫。
到了殿门前,张诚,陈矩二人都是停步向林延潮一揖。
在田义欲给林延潮推开殿门时,张诚忽道:“林先生留步,咱家有一句肺腑之言。”
见张诚神情郑重,林延潮转过身道:“请内相指点!”
张诚敛去笑容道:“如此隆礼之下,皇上已是给足了林先生面子,切莫敬酒不吃吃罚酒,请林先生三思。”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果真附和天子的性子。
陈矩目视张诚额上渗出冷汗,至于田义则暗笑,心底乐见于此。
林延潮笑了笑拱手道:“真是金玉良言,林某感激之至。”
张诚又是满脸笑容道:“林先生是聪明人,咱家倒似多次一言了,以后我等都要仰仗林先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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