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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忠谦的心,依旧跳得厉害。
文人的骨头是软的,软到刀剑砍来,就会溃不成军。
文人的骨头也是硬的,硬到千军万马面前,也可从容就死。
这软与硬之间,在于是否有信仰。
范忠谦在牢房之中时,他笃定对方没有证据,他不会因此伏法。
所以哪怕张敬坤是个出了名的酷吏,他也能在张敬坤手底下扛过道道酷刑。
他心中有信仰。
他的信仰,就是他背后的后台。
他的倚仗,就是他向来小心谨慎不留证据。
然而适才少年突如其来的攻击,他根本没有预料到。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他,危急关头还是暴露了贪生怕死的本性。
再者,他所低看的人,正一点点脱离他的预期;而百姓也意料之外地产生剧烈地反应。
事情逐渐无法掌控,他的心理防线正在缓慢崩塌。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受到如此巨大惊吓。
他还没缓过来,刘尧的话语,便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叶青青一案,你收受好处,徇私枉法,已是板上钉钉,本王不与你过多浪费唇舌,所以本王会把重点放在尚未提及的部分。”
“就在你的第二条渎职之罪中,你下属官员贪污灾民救命物资,你已认罪画押。然而与此案有关的受贿之罪,却尚未提及。”
“此次水灾过后,江北贪墨之风盛行,其中主要的七名官员已经认罪伏法!”
“这七名罪官供出,赃物皆交由商贾运送,最终藏匿于历城朝廷的仓库之中,以待合适时机卖出。”
“白参事率驻军从朝廷的仓库之中搜出被贪墨的赃物,完全印证了那七名罪官所言。”
“平仓、义仓,乃朝廷重要仓储重地,商贾却能帮助罪官将赃物藏匿其中,这得益于你给予的便利。”
说着,刘尧猛然把惊堂木拍响。
范忠谦骇得一跳。
刘尧严厉的话语,劈头盖脸砸下:
“范忠谦!本王现在指控你收受商贾的好处,给予商贾方便,使得他们将赃物藏匿于历城的仓库!你可认?!”
范忠谦死死地盯着地上,默了片刻,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连忙冲着刘尧磕头:
“殿下!叶青青一案,臣收受好处,臣甘愿受罚!然而此事决计与臣无关,请殿下明鉴!”
刘尧正襟危坐:“无关?数名官员以及涉事商贾皆承认他们用银两贿赂你,何时贿赂,数额几何皆清清楚楚!人证齐全,你想抵赖不成?!”
范忠谦像是受了莫大的冤枉,他声嘶力竭地喊冤:“殿下!此事决计与臣无关!若有半句虚言!臣死无葬身之地!”
“狡辩!”刘尧拔高声音,“除了罪官与商人的交代,管理仓储账簿的小吏唐峻也指认,正是你下达命令,帮助他们成事!你还狡辩!”
“此外,唐骏还供出,定北侯世子俞剑凌险些发现此事!你便下令唐骏,将俞剑凌世子及数名属官灭口!”
“定北侯世子命不该绝,捡回一条命,但其余几名属官被丢下悬崖后就此失去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十数人指证你的事!你竟然还在本王面前大言不惭!说你是无辜的!简直不知所谓!”
范忠谦一改嚣张态度,把脑袋磕得砰砰响:“殿下,罪臣冤枉!冤枉啊!”
刘尧的目光,越过范忠谦,与白明微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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