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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里摘掉皮手套,伸手检查被塞着嘴还捂着眼睛那人,他一被触碰到就剧烈地动起来,摇得木床都几乎要翻掉,身体各活动部位虽然被粗麻绳绑住,但这些部位的皮肤都被挣扎的动作磨破了。他像被困的野兽一样挣扎着,肢体虽然无法自由行动,还是死命地伸向希里;口里虽然被塞住,还是作势狠咬。尽管嘴被堵着,罗德仿佛依旧能听到他的咆哮声。
“体温已经远远低于正常,却能动?”希里疑惑地说,收回手不敢再刺激对方。
“当心点,你还是戴上手套吧。”罗德担忧地说,他可完全不敢碰这活死人,绑住那人的绳子虽然看上去结实,万一断了被咬一口呢。
“死人嘛,体温肯定低。”管事者紧张地站在格罗姆和莫尔凡中间,不敢靠近:“喏,那边那个,还没死呢。”
灰发少女又去另一边检查活人,他倒是一点都不凉,浑身滚烫正发着令人吃惊的高烧,同样抖得很厉害——不同点在于,这个是肌肉抽搐,而不是拼命想爬起来咬人。
希里移动他的手脚,病人发出不连贯的低声噎语,似乎是在哀求什么,却听不清意思。少女捋开他的袖子,右前臂上有个伤口,是个咬痕。
“这个被旁边那个咬了?”
“没错。”
“听起来像狂犬病。”希里在罗德的提醒下重新戴上手套,站起身说。
“不,不是狂犬病!”管事者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狂犬病是先发病,达到最严重的程度后人就死了,但这个活死人病,是先发病,然后死了……半天后又爬起来咬人!听说如果不把头砍掉,直到身体腐烂也不会停,而且砍下来的头还会咬人!”
“唔……可为什么没人照料这个被咬的人,还是说,被咬的人必死无疑?”希里质疑道:“就算必死无疑,也应该有点临终关怀吧!”
“我们都担心传染……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太晦气。”管事者嗫嚅着说:“所以……”
“所以就放在死人一起,等着他咽气?”希里碧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下这命令之人一眼,厉声道:“把死人处理掉,活人抬出去,给吃给喝,怕尸变就继续绑着,但一定要有人照顾!”
“是,是……”
管事者在这片小居住点说一不二,但说白了也只是个农民,哪里敢和这帮衣着考究带着武器、说不定还不是平民的外来人争执,出门叫了两个青壮,一起把那名被咬的抬了出去,一个年轻女人冲上来抓住希里的胳膊,询问自己的丈夫还有没有救,看得出她已经哭了好几天了,神情憔悴双眼通红。
“我们会想办法的。”希里拿开她的手安慰道,然后继续询问:“这里的状况,你们没向这一片的政-府官员反应吗?”
“反应过了,可他们只是派军队来调查一番,没有任何结果……最后吩咐我们把死者脑袋劈开烧掉,再发生这样的情况照做,就走了。”女人抽泣着说:“这方法不能说没用,烧掉以后确实一了百了,可还是隔三差五就听说有去地里干活的人莫名其妙就染病,回来躺几天就死了,然后又尸变。人心惶惶的,都有人在考虑变卖田产搬家了。”
“莫名其妙就染病,先被感染的人身上没有任何咬痕?”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少女继续严肃地问:“有征兆吗,先被感染的人有没有去什么特殊偏僻的地方?仔细想想,每一件事都别漏掉。”
“我想想……”女人思索了一会,忽然叫了出来:“我想起来了,我们村子里发生过两次这种事情,每次先被感染的人,都是在去田里干活的时候脚底被划破了,回来之后就发烧昏迷,最后死了尸变!两次都是这样,只不过这次……我丈夫去帮忙绑人的时候被突然尸变的那人被咬了。”
“怎么这么不当心,你丈夫是村里第一个被咬的吗?”
“早听闻附近有这事了……但我们这里,确实还是第二回,我丈夫是第一个被活死人咬的。”女人说着说着就哭哭啼啼起来,“家里的顶梁柱啊,你们一定会治好他的吧?”
“我是猎魔人,不是医生。”希里严肃地说:“但我们会仔细调查此事,争取弄清缘由。只要搞明白起因,自然会有救治的办法。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先被感染的人干活的地方吗?”
“好,这就去吗。”
五人跟着年轻农妇向村外走去,三个年长的剑士亲眼见过了活死人,便不再有质疑,莫尔凡闷了会,忽然开口问:“都是脚底被划伤,你们干活的时候不穿鞋?”
“都是农民,哪负担得起啊,要下地干活的时候也穿着鞋,那不得十天半个月就做双新的。做鞋倒没什么,不农忙的时候咱们女人有的是闲工夫,可材料要花钱啊。”女人红着眼诉苦,“我们都是穿着鞋出门,干活的时候把鞋放地头下田的。”
***
他们来到巴卡村仅有的两名初始感染者劳作的田野边,很快明白了他们会被划伤脚的原因:安泰利对米德兰而言是北方,但依旧属于温带,这里的农民种植的都是稻,此刻接近黄熟,水已经排掉,但田里的地表状况依旧复杂,有些小石子土块什么的划到脚确实正常……几人都是穿着鞋,在田里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前两天还是有水的,但马上收获,就放掉了……”
希里抬头和罗德对视一眼,又摸着唇瓣低头思索起来:“嗯……也许是灌进田里的水被下了毒或污染了,调查一下水源应该会有发现。”
没有任何发现,这一带河流众多,水网四通八达,更何况出现活死人的远远不止巴卡村这一个地方,转悠了一下午,依旧毫无发现。
眼看着就要天黑,希里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放弃:“你回去吧,告诉村里的人,那被咬的病患只需好好照料即可,有条件的话找个医生或草药师,但弄不清情况别胡乱治疗,尤其别采取任何迷信可笑的方案,等着我明天再想想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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