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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她突然住了嘴。
小儿子养这猫也有五六年了,算算也没几年可活了。儿子看着寡情淡漠,却是最重情的。她就怕到时候儿子伤心难过。
陆知桓依旧一副高冷的模样,“它若弄脏了账本,我就全塞它肚子里吃下去。若弄得自己满脸花,夜里就不许上我的床,蹲墙角给我守夜。”
小白似能听懂他说的话一般,登时从他怀里跳出来,蹦到地上,寻了个角落乖乖的蹲着了。
陆知鸢抬头,鄙视的看了眼亲弟弟。
“残忍。”
陆知桓头也不抬,“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我金尊玉贵的养着它,不是让它给我闯祸添乱的。”
季菀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这语气,冷静理智得近乎冷酷,完全不像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
陆知鸢面上倒是不见波澜,“若它活着唯一的价值便是取悦于你,没有自由,倒不如舍了这富贵窝,去那街角寻个窝,说不定还得自在安乐。省得日日困囚于此,生死皆不自主。”
季菀又惊异的看向小女儿。
陆知桓翻一页账本,仍旧未抬头,“这世间万物,生死本就不得自主。快活自在一时是一时,到头来终将化为白骨掩埋黄土之下。它跟着我,至少能得高床软枕美味珍馐。若流浪在外,且不说会否被抓被杀或者被欺凌,大底还要挨饿受冻,生死也不过朝夕之间。”
他一只手敲着算盘,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有种看透世态炎凉的冷漠。
“人活在世上尚且有诸多不如意,更遑论一只猫?有时候,有得选择,未必就比没得选择好。纵然千般为难万般不易,人不都还贪生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季菀已不再是惊异了,而是佩服,更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若非亲耳听见,她实在难以想象,八岁的儿子,竟能说出这样一番透彻的话来。长子七岁的时候,太祖父死了,那时他尚且还有些懵懂不知,后来渐渐懂得死亡儿子,悲切许久。但小儿子才八岁,竟似已看破生死玄机?
陆知鸢终于抬头看向亲弟弟,目光里写着些微的茫然不解。
显然,对于生死这个话题,她虽表现出了超越同龄孩子的沉稳和睿智,却仍旧有着一个孩童对未知的茫然和畏惧。
季菀不希望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正要打断。这时候,长女进来了。
她穿着厚厚的斗篷,进来就咋咋呼呼道:“外面好冷,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丫鬟给她换了个新手炉,她抱着走过来,嘟着嘴道:“你们两个小鬼,就知道在这里躲清闲。”
陆知鸢叫了声‘姐姐’,陆知桓看也不看她一眼,张嘴就怼。
“年下娘操劳庶务,我们虽不能分担一二,却也能增长几分学识。比起某些人整日里只知在穿得花枝招展往外跑强。雪人没堆成,却不知摘两枝梅花回来插在花瓶中,也好让娘开怀一二。带着一身寒气便匆忙而入,咋咋呼呼,毫无规矩。”
打嘴仗,陆知曦从来都不是这个小她四岁的弟弟的对手,经常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却无言以对。只好跺跺脚,将他从母亲身边挤开,抱着娘亲的手臂撒娇。
“娘,您看阿桓,小小年纪不学好,整日就与我作对,您管管他啊。”
陆知桓翻白眼,将方才她挤过来的时候被大氅带到桌角的账本重拾手中,看一眼凌乱的算盘,眉头皱起来,跟个小老头儿也似。陆知鸢观弟弟面色,似乎恨不能将亲姐姐从窗户里直接扔出去清静。不过还是忍住了,认命的开始从新算账。
季菀被儿女们的拌嘴逗得开怀。
“你呀,还是当姐姐的,怎的心胸这般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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