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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红说道:“既然读的是圣贤书,总要求个心安。”
天海圣后说道:“不愧是别样红,朕心甚慰,在这些人里,朕一向觉得就你还算不错,别有颜色,别有气度。”
夜雨骤乱,化作无数水波,天书陵外那条河里的浪花变得放肆起来,气息微乱。
那名道姑也来到了天书陵里,站在了别样红的身边,神情警惕地望向上方。
“你这一生做的最糊涂的事情,就是娶了这么个东西。”
天海圣后看着别样红微嘲说道。
那名道姑便是他的妻子,同列八方风雨里的无穷碧。
无穷碧听着这话很是愤怒,觉得夜雨的声音和那个女人的声音好生令人心烦,却不敢有何表示。
这种时候,别样红也不能说些什么,稍一沉默后说道:“娘娘,既然总归是死,您为何不给他一个痛快?”
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
没有说完的后半段是——然后,我们来战个痛快。
……
……
痛快,在很少的时候可以理解为痛且快哉。
陈长生这时候非常痛苦,感受不到任何快哉,哪怕雨中的夜风来自千里之外,越来越劲。
听着别样红的话,天海圣后侧身看了他一眼,只是漠然的一眼,便把他身体里的情况看得分明无比。
按天机老人的推演计算,他还没有出生便已经日轮尽毁,九经皆断。
此时的陈长生,则是七十二道经尽数断裂,三百六十五处气窍都已经破开。
他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就像当年在她腹中时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还无知无觉,世间唯一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痛苦的人就是她。
天海圣后想着当年怀他时的痛苦,生他时的痛苦,微微皱眉,有些厌憎。
夜雨渐急,却有星辰隐耀,还有更澄静宁柔的那片光华。
观星客推着轮椅里的朱洛,也来到了天书陵里。
四方风雨至。
那道人在不知何处的夜雨里。
那僧侣在数万里外的溪畔。
今夜的京都本就是天海圣后的谋划,此刻人都已经到齐了,陈长生也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那么自然可以死了。
从夜空里落下的雨越来越大,相连成线,然后渐要如注,挟着的夜风也变得越来越大。
风雨深处传来轰隆隆的雷鸣,不时有真正的闪电照亮夜空,照亮了天书陵顶的画面。
天海圣后负手站在神道边缘,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黑发在身后飘舞着,如魔神一般。
暴雨无法打湿她的一根发丝,却让陈长生湿透了衣衫。
陈长生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看着异常虚弱,可怜。
他喘息着,用撑着满是积水的地面,艰难地抬起头来,望向她。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平静,因为他已经麻木了,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天海圣后感知到了他的动作,淡然说道:“有容想要救你,我把她送走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转身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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