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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是打人的老手了,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下宋恪松半点没手软,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的。
那戒尺又厚又沉,实心的木板,以这力道打在身上有多痛,可想而知。
别看宋恪松人前瞧着与往常一般无二,好像那一日前来搜查的人真的只是过过场而已,其实私底下他吓得魂都快飞了,明面上不好拿捏儿子的错处,待到了无人之时,自然狠狠地下手。
打了足足二三十下,他许是也累了,气喘吁吁,抖着手指骂道:“你就算不顾着我与你母亲,不顾着慈心照拂咱们一家子的老太太,也该想想你的儿女!你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你自己想要胡闹,把身家性命当成玩笑,那你也该割舍了这一切,出门去独立门户!”
“到时候随你怎么闹,就是被圣上怪罪,做了那闸刀下的鬼魂,也不与我相干!”
“顶多给你一卷草席,替你收殓了了事!!”
“为父至今,跌宕起伏,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是我宋家最难的时候,我也护全了一家老小,没叫你们姊妹兄弟几个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日子!可你倒好,圣贤之书、夫子之训,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面对父亲的痛骂责打,宋竹砾依旧不开口。
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秉着气缓缓道:“父亲要打我,往后有的是日子,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宋恪松没好气道:“
但凡你能跟你兄长一样安稳,叫我眼下两腿一蹬归西了,我也能安心!闭上你的嘴!往后每日回来,先挨十下,再把咱们家训抄个五十遍!!”
这一番骂,倒是让丹娘很赞同。
宋恪松对她这个庶女其实并没有多上心。
也曾一度将其视为累赘,恨不得早点将她打发出门了事。
但有一点他却做得很好。
宋家蒙难,当初无比艰难之时,他竟然还能护得一家老小周全。虽不说人人都锦衣玉食,生活优渥,但起码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
光是这一点,就比宋竹砾强了不知多少倍。
丹娘还在看得快活。
冷不丁宋恪松一个回眸,与小女儿视线交汇,撞在了一起。
后者没有半点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慌乱,反而还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笑盈盈地来了句:“父亲果真英明,为我们做儿女的树立了极好的榜样,往后我也要这样教育我的孩子。”
宋恪松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故意沉着脸:“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去瞧过老太太了不曾?”
“已经请过安了。”丹娘踮起脚又望了一眼宋恪松身后的兄长,笑道,“三哥哥,可还挺得住?若是身上不好了,只管让三嫂来找我,我那儿有特别好的棒疮膏,今日伤了,晚上涂了,保管明日就能好了大半。”
说罢,她顿了顿,“不会耽误三哥每日挨打的。”
宋恪松:……
宋竹砾:……
望着父兄
满脸扭捏无语的神色,她觉得心底暗爽,笑呵呵地转身离去。
有了老太太的人手,庄子上一应农活都有人在负责,沈管事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人很辛苦,但却很快活。
足足忙活了二十多天,这一场盛大的冬收才算结束。
依着惯例,丹娘照旧去了庄子上巡视。
看账本,查谷仓,了解庄子上佃户农户们的情况,这一套下来,庄户众人都已经了如指掌。
那账本子堆起来足有半尺高,看得丹娘头疼眼花,硬着头皮查完了今年冬收的所有账目。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沈管事又送上了今年冬季的纳税册子。
这是他们抚安王府自己保管的册子。
与官府那头是一样的,只不过没有盖章罢了。
这也是丹娘原先吩咐过的。
账册与这纳税的册子一样并齐,分开而立,以季度为单位,一一记在册内,大到整个庄子,小到每一户每一人,按照人口排序好了,下头还有各自核对过按下的手印,可谓一目了然,清晰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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