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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不去对视的凤眸里浅浮起几丝迷茫,薛纹凛当然不会上赶着去回应。
这女人精明眼利,自己究竟在不在意根本糊弄不了人。
但“在意”从何说起,究其起源,薛纹凛不得不说想到济阳城初启那些阴差阳错。
他真是惆怅不已,自己在勘破盼妤身份前着实包容太过,以至于无法阻止量到质变,又叠加这女人身份大挪移,一来二去,是薛纹凛自己播撒了太多机会方便她挖掘真相。
他同时懊恼,此时自责为何要容许“林羽”在自己身边占领着诸多例外,又为时太晚。
“林羽”那形象塑造得饱满鲜活,情感独立且充沛,自交遇后简直如有天助,能肆意在薛纹凛周遭攻城略地,一分一寸剥夺他的主动性。
而且,薛纹凛误判了“林羽”和千珏城的“她”之差异,觉得爽朗张狂不能是她,以为感性善良不能是她,以为这世间不会这般巧,能在济阳城重续孽缘。
偏偏天不如人愿。所幸,一同经历那些诸多“变故”时,薛纹凛能体会自己每一分心境,确保公允清醒真实,半分不曾对谁青睐作弊。
此刻无论如何回忆往昔,薛纹凛终能肯定地说一句,他从未将“林羽”当做谁的替身。
或许曾在某一刻产生瞬息恍惚,但委实没有就此沉溺或自我感动。
他思识乾坤斗转一大圈无非就想安慰自己说,即便在意也无妨,这大约才是正常的情绪。
薛纹凛虚虚握起拳头挡在唇面,因几丝暖烫的气息反而将回避的态度巩固得更加坚定。
他咳嗽了两声,冷淡道,“你既惦记那些事,就该恢复身份坐镇到合适的位置。而非——”
做出这厢偷摸又惹人物议的行为。
盼妤自顾自在床沿坐下,一只手臂故意贴紧他软卧的方向撑起,轻轻哂笑时脸上带着自嘲。
“而非什么?不能来看你?不能来陪你?不能来哄你不生气?哼,你素来知我脾性,不到目的决不罢休。我既真诚努力这么久,明明渐渐能挣得你一分心软二分笑脸,怎能半途而废?”
薛纹凛淡眉紧锁,这是个极熟悉的下意识反应,他像往常许多次一般苍白无力地问,“阿妤,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是那些再也无法往回的过去?还是我们牵连纸薄的未来?你我如今尚且心平和气不就好么?痛苦不会消却,但也并不像死亡无可挽回,你我都留存于世,没什么过不去的。”
盼妤怔然垂首,眼中掬盈苦涩地嗫嚅,“我想让你的痛苦少一些,也想挽回彼此的关系。”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盼妤其实很害怕回答这个问题,她亦清楚自己无从回避且大概率首当其冲要直面,事实正也如此。
自己带给薛纹凛的痛苦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年累月消磨信任希望和精力的结果。
那些随时间慢慢沉淀入骨髓的痛苦,就像荒屋门前台阶下数年长成的苔藓,哪怕拂去膨胀微松的表面,绿藓深植消融于石板底部,令台阶再难呈现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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