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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妃闻言也觉出几分的微妙来,杏眸一横,眸中便升出水汽。
她几乎都要气得掉眼泪了,手里捏着帕子,又羞又恼的:“也是我前世不修,竟是生了这么个孽障,倒叫嫂嫂也跟着见笑。。。。。。”
她原就是稀世罕见的绝色美人,此时泫然欲泣,白皙的下颌也跟着紧绷起来,若小荷初露尖,更见楚楚。
张夫人看在眼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怜惜,只是她素是谨慎,嘴上还是不免含蓄的说张淑妃一句:“二公主落水才醒,脸上又有伤,娘娘很该仔细看着才是。。。。。。”这要是张淑妃把人看住了,二公主哪里还有机会去使坏、说张淑妃的坏话?
张淑妃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真个是委屈的不得了:“我哪里管得了她?!我说她一句便要回我百十句,句句都戳我心肝儿,竟是恨不得我这做母妃的给她气死了才好——昨儿我就被她气得整晚没睡。。。。。。。”说着,含着眼泪,语声也哽咽起来,“嫂嫂还说我不疼她——却不知道我这做母亲的真真是为她操碎了心,也被她伤透了心!若她有瑶琴半分的体贴和孝顺,我都不会这样冷淡!偏她这孽障,见天儿的给我添堵,到处儿的说我坏话,我真个是一日日的熬着,再忍不下去了!”
张夫人见着张淑妃恼羞气恨成这样,此时也不得不咽了一口气,先拿了家里老夫人来压张淑妃这火儿:“娘娘可还记得,您入宫时,家里老夫人是如何交代的?”
张淑妃神色一顿,浓长细密的眼睫垂落下来,抿了抿唇,良久才低低的应道:“母亲教我,戒急用忍。”
“是,老夫人她是过来人,经过见过了的事多了去了,我们小辈儿那是再比不过的,可不要多听听她老人家的话。”张夫人先捧了家里婆婆一句,又劝,“我知道这些事是委屈娘娘了,只求娘娘便当是为了二皇子、为了家里老夫人,再忍一忍吧。。。。。。”
张淑妃自小养在老夫人膝下,对着张老夫人这位母亲实在是又敬又畏,闻言却也不哭了,只得咽下委屈和恼恨,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母亲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我做女儿的自然再不敢忘。”只是她心里到底还是堵着气,眼下也只是含着泪,勉强点头,催问道,“嫂嫂想说什么?”
张夫人见张淑妃肯听劝,这才徐徐的往下道:“娘娘到底是二公主的亲生母亲,便是说破了天,那也是血浓于水,母女至亲,旁的那些人哪里比得了?虽说您前头对着二公主时有一二的不是之处,可到底是亲母女,您这慈母心肠,谁人不知?”
张淑妃听得有些糊涂,但她也多少知道长嫂脾气,只试探着去看张夫人的面色,耐心等着下面的话。
“娘娘,您昨儿一时失手,打了二公主,确是您的不是。只是。。。。。。”张夫人语声一凝,忽然伸出手。
张夫人的手掌不觉渐渐合拢,轻轻的握住了张淑妃玉琢一般白皙纤细的皓腕,抬起眼看着人,一字一句的郑重道:“只是,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二公主脸上伤着,您这心里又如何不难受后悔?”
张淑妃只觉得手腕处被张夫人微热的掌心烫了一下,慢了半拍方才会过意来,下意识的跟着点头,含糊的重复道:“是了,昨儿我打了皎皎,心里确是十分的难过后悔。”
张夫人见状,不由显出些微欣慰的神情来,低声道:“娘娘心里煎熬着,这熬了一夜,自是难受的很,现下听说二公主今日阁中的偏心之说,想来更是心痛的。”她秀眉一挑,眼尾的细纹似乎也跟着展开,“您心痛得厉害,这便病了。。。。。。”
张淑妃终于明白过来了:是了,她做母亲若真的已经为着这事难过后悔到了病倒,姬月白难不成还能再揪着事来伤母亲的心?而且,她此时这一病,便从强势变作了弱势,皇帝那里多半也会对她更添几分怜惜。
张淑妃立时便也抬起凝霜一般的素手,轻轻的压住了自己的心口,秀眉一蹙,似是真有些心痛了:“是,我这心口闷痛的厉害,许是病了。”她自小便生得好,家中长辈也一贯纵着她,这撒娇讨喜、装病卖乖的本事倒好似天生就会的。
张夫人见张淑妃会意了,眼中掠过一丝宽慰,但面上仍有许多忧虑,语声和缓的接着道:“娘娘玉体矜贵,千万要仔细身体,我这就令人去请太医院寻太医——那陆太医素来周道,与咱们家也是相熟的,这会儿正该请他过来仔细看看,照应一二。至于二公主那里。。。。。。”
只听张夫人和缓的语声不易察觉的的顿了顿,在张淑妃期盼殷切的目光下,徐徐然的加了一句:“二公主为人女,想来也是要来给娘娘侍疾的。”
张淑妃不由点头,柔声应道:“是了,我只她一个女儿,如今哪里离得了她。她能在边上侍疾,也是她的孝心,想来陛下也是乐见的。”
张淑妃素来受不得旁人忤逆,更何况是往日里最不放在心上的小女儿,早就想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人,偏偏如今碍着皇帝,打不得骂不得的,只气得她心口都疼了。如今,她倒是正好可以拿自己的‘病’好好的磨一磨女儿这破脾气。
待得姬月白目送傅修齐回去,从演武场那头回转的时候,金乌也将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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