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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收集有山东先生画像的普通民众并不多,脑洞大开突发奇想贴出去辟邪的也没有几个,所以张美溪也不知道这件事。
中国人的信仰一直都是最可爱的,他们讲求的是实用主义,拿出去张贴辟邪,有用自然是好的,如果没用,撕下来拿去引火,也不算浪费。
大部分人家,平日里也不烧香拜佛,只有等遇到事情了,或者生病,或者为了发财升官,才会去临时烧香拜一拜,简直就像交易一样,我参拜你,你给我好处。一般的和尚道士也是可以分清楚的,至于观音菩萨到底是属于和尚的领导还是道士的领导,民众里弄不太清楚的人就不要太多了。
慧文女中的同学凌果摇电话过来,说是有一大半的学生都没有上课。慧文的督学很是着急,做了一个通告,问她收到没有。
张美溪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收到,两人又说了几句,就听见电话筒的那边有凌果妹妹不乖的哭闹声。
两人就赶紧互相道了珍重挂掉电话。
对于打仗的事情,黄四舅舅还是十分镇定的:
“以前也闹过几回,连个三百年的大清都亡掉了。那个袁大帅,又是做总统,又是做皇上的,不也来回折腾了几次。我们住在租界,都要给洋人几分面子,所以是不怕的。”
黄四舅舅讲的是国家兴亡大事。
黄四舅妈就要更加关注具体家务些:
“打仗了就该多买些粮食,煤球也是要越多越好。”
现在黄四舅舅公馆里已经多年不用柴火了,厨房里灶台下面都是铁皮炉子烧煤球。只是因为天越来越暖和,煤球一星期就买一次,储存的很少。
于是又慌慌张张的差人出去四处抢购,幸好市面上的店铺都还能营业,只是价格都涨了将近一倍。
黄四舅舅的公馆主仆上下,加上表小姐张美溪桃杏几个,也有二十张口,吃饭是第一件大事,各种东西都要多买。
黄四舅妈亲自去厨房,仔细清点,见有一袋子米,十分劣质,内掺杂了细沙小石头和黑色北籼米。也只好叹气,骂粮店黑心。
煤球也买了一车,因为怕下雨,就全堆积到了偏厅外侧的一处走廊下,虽然看着十分碍眼,但是非常时期,也不好太讲究了。
黄四舅舅公馆的汽车夫是最着急的,每次一打仗,汽油都是第一个断货的,大约是因为属于战略物资吧。
慧文女中的校工过来了一趟,发了一份学校督学给她家长的通告,上面写着:
“兵乱虽然可虑,子弟的教育犹如布帛菽粟,是一天一刻不可废弃的,现在已经决定,学校照常开学。从前欧洲大战的时候,天空里布着御防炸弹的网,耳边也能听见炮火的轰鸣,下面学校里却依然在那里上课。这种非常的精神,我们应当不让他们专美于前。希望家长们能够体谅这一层意思,若无其事地依旧把子弟送来,这不仅是家庭和学校的益处,也是地方和国家的荣誉。”(摘自叶圣陶《潘先生在难中》1924年)
张美溪看过了学校的通告,就收拾了课本,要去上学。黄四舅妈自然是不允许的,拉了她的手,哭着:
“死也不能让你出这个门的,倘若有个好赖,怎么给六姑太太交代。”
张美溪知道,其实整个租界都是安全的,也没有必要陪四舅妈哭着笑着作秀,所以依旧回自己房间里看书。
黄五舅舅合家过来,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走,黄四舅妈只好招待一餐。黄五舅妈还真是不客气,点明了要吃白熝鸭、鸡腿儿白菜汤。
厨房里的女佣就用很高的声音抱怨:
“还吃活鸡活鸭子那,只怕过几天,鸡蛋鸭蛋都摸不到了。”
黄家的汽车夫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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