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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义春再不济也是中级军官,对乐器还是有所了解的,一听就知道那是和琴、三味线、尺八的合奏。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四面楚歌”这个成语,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不知道几百年后这些乐器和乐曲会不会消失……”
清幽苍茫的乐声似乎携带着忧伤与凄凉,音波穿入厂房的每一寸角落,萦绕在士兵们的耳边。
有人在低泣,他们的呜咽和伤兵们的苦吟交织在一起,让其他人觉着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一夜之间,残存的三千余人又有四百多人逃跑了,好消息是他们大都在原地遗留了武器弹药,平均下来让其余人又能多分到一些弹药。
翌日凌晨6:00,陆战一团的总攻准时发起。
因为敌军阵地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很小的范围,战车队的十几辆两栖坦克这次可以伴随步兵们冲击。
“别靠战车太近!当心跳弹!”
“哒哒哒—哒哒——”
厂区的残垣断壁下,无数负隅顽抗的抵抗军拼命地向逼近的明军开火,但是一切暴露的火力点都遭到了坦克炮或步兵炮的无情轰击。
试制的火箭筒虽然射程不远、精度一般,而且主要用途是反装甲,可官兵们认为它们在打击敌军时比枪榴弹还要好用。
在烟幕弹的掩护下,一个突破分队接近了厂区西南。
“呼——”
他们使用火焰喷射器毁灭了两个由钢筋混凝土碎块和许多沙包构筑成的重机枪火力点。
黄中带红的“火龙”喷涌而出,浇在目标上,散发出阵阵热浪,让人觉着好似被六月骄阳炙烤。
残酷的鏖战持续到中午,陆战一团已经攻占了一半的厂区,残余的敌军被压缩到了城区北边和东北边。
仅剩一千多人的抵抗军弹药告罄,子弹均分给每个人尚不足十发,残存的两门迫击炮开起来也只有十几发炮弹了。
“我决定发起反击,所有人自愿参加。其他人原地待命,之后准许投降,也可以向城区撤退。”
在半塌的三号厂房的地下室,藤原义春向在场的军官和士兵们下达了命令。
“我来带队反击吧,阁下,部队的指挥还需要你。”副官恳切地说。
“不用了,已经没意义了。”
一刻钟后,大约五百人集合在了残垣断壁后边的小小平坦地。
衣装各异但都残破不堪、神色疲惫但都目光锐利,在场的人之中还不乏有胳膊、脑袋缠着绷带的伤兵。
在中佐的带领下,所有人按照各自家乡所在地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汇集,然后纷纷跪倒在地,朝着那个方向一下又一下的叩首。
他们低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然后是当地的山或河的名字,这可以说是一个传统习俗,武士们期望这样能够在他们阵亡后,魂魄也能回家。
这注定是一次决死的反击,弹药几无,待会将要直面明军的凶猛而炙热的火力,无人相信这次的反击能够起效,所以实际上大家都清楚这等于是去死。
有人在喃喃自语、有人在互相宽慰、有人在盯着妻儿的照片看、有人拿着石头磨着刺刀……
仗都打到了这份上了,这些日本人自认为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了,但是他们并不想就此合情合理的放弃,而是打算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战斗到最后。
几名护旗小队的官兵举着一面旗帜走到了队伍的最前边,旗帜是白底红圆,右边和左边分别写着“守土”和“抗争”。
紧接着,为首的几名军官站了起来。
他们身后的其他士兵们也都随之纷纷起立,齐刷刷地将刺刀插上了步枪,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是一片闪烁的光点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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