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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送姜氏的马车消失在街市尽头,才伸手捂住胸口,一吸一呼,心跳渐稳,侧身往街尾走去。
那府邸上,高高挂着“宋宅”二字。
她给开门的小厮递了宫牌,宋长诀于内院静坐,蓦然听闻有人来访,在瞧到那块牌子时,心下一紧,阔步往门外走。
多年的警惕性促使他一拉开门,便迅速往她身后扫了一圈,随即抓着她的手腕往内院去。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
他拿火折子,点了盏灯,回身道:“你怎么来的?”
瞧她的打扮,便不是正儿八经走出宫的。
“随姜氏的马车出宫的,皇上今夜宿御书房。”她抿唇应道。
宋长诀让她坐在书房唯一的座椅上,他背靠书案,低头望着她。
他知道,她定是有话要问,否则不会等不及冒险出宫的。
而她要问什么,宋长诀也心知肚明。
于是,不及她开口,宋长诀就道:“当年那场火,确实是意外,从后厨烧起的,爹娘将我丢到窗外,才得以幸免。”
说到这,宋长诀停顿了一下,“我一直在找你,可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这句“已经晚了”,中间是多少曲折离奇的故事,二人皆是相顾无言。
长夜漫漫,兄妹二人一坐一站,一支红烛燃尽,宋长诀便又点了一支。
付茗颂问一句,他答一句,从上辈子失火之后,到这辈子如何入朝为官,一五一十,仔仔细细。
付茗颂那双眼睛,早就蓄满了泪。
而后,他听眼下的姑娘用最平淡的口吻,诉尽那段他未能亲眼见过的日子。
说到最末,她饮了两口热茶。
宋长诀抿唇,她跳跃了许多细节,例如她在尚家的几年是如何过的,例如她在那红韶苑,又是如何过的……
她既然不提,宋长诀便佯装不知,他伸手揉了揉姑娘的发髻,“当年,我救下个叫明月的丫鬟。”
听此,付茗颂猛地仰起头,乍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有些感怀。
在听到宋长诀救下她之后,姑娘欣慰地低下头。
宋长诀道:“她告诉我,你是不愿同皇帝低头,不愿留在皇帝身边,才服毒自尽的,我原想若你记起了,便带你离开,可你却不愿走,所以宋宋……”
“你是为了谁?”
静谧的室内落下这么一句话,恍若往平静的湖面砸下颗石子,“咚”一声,荡起一圈圈涟漪。
付茗颂眼尾稍垂,嘴角抿紧。
宋长诀紧紧盯住她,其实他疑惑很久了,明月那个丫鬟说的话,前后十足矛盾。
明月口中的宋宋,分明是个极其惜命的人,否则不会一路从尚家隐忍至红韶苑,那么多苦她都受过来了,为何最后不肯再委屈一下?
仅仅是求饶便能得命,她却宁愿自尽?
怎么想,也是想不通的。
宋长诀手心攥紧,连他都能察觉到不对的事,那疑心甚重的帝王,难道就没怀疑过?
是没想到,还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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