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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陈迹与李玄随军而行,彼此保持着五步的距离,随时可相互策应。
陈迹对李玄投去疑惑的目光,如今太子被独自留在身后,对方作为羽林军指挥使、东宫左司卫,竟不留下看顾太子,反而混迹天策军中,帮自己救下了小满。
李玄察觉到他的目光,却只是轻轻拍了拍腰间长剑,便又重新打量起周围环境。
因为携带着俘虏,他们的速度要比其他天策军慢一些,渐渐落在了后面。
陈迹有意再放慢些速度,以便稍后“掉队”。
可他刚刚放慢速度,身后的督战百夫长便凝声道:“怠战者斩。”
陈迹心中一凛,只得再次提速。
待那百夫长注意力转去别处,李玄朝陈迹靠拢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觉得,边军胜还是天策军胜?”
若是边军能胜,他们大可以带人离开之后悄悄蛰伏下来,若是天策军能胜,他们恐怕就要拼上性命了。
陈迹没有草率回答,他不知元臻手里还有没有底牌,可他知道白龙手里却捏着一张底牌至今没有摆上牌桌。
他思忖许久,轻声道:“惨胜。”
李玄微微一怔,独自揣摩这惨胜二字。
……
……
天策军中军主力一路向北,从且末街到姑墨街,再从姑墨街到须尾巷,速度越来越快,如一支锋利狭长的马槊,朝边军防线刺去。
矛长一丈八尺称为槊。
若要做一支马槊,需先挑选木杆,以柘木最佳。
匠人编制竹篾包裹木杆,再浸桐油、涂生漆、缠葛布,泡一年半、阴干一年半。
想做一支马槊,需用三年光阴。柔而不折,无坚不摧。
而天策军这支“马槊”,在元臻手里操训了何止三年?元臻说要杀穿北边防线,他们便为元臻杀穿北边防线,这么多年了,从未让元臻失望过。
将要接近边军防线时,神弓营取箭搭弓。
进入五十步内,三息之间,神弓营甲士们将手中三支箭矢一一射出。
当箭矢倾泻殆尽后,神弓营在一个十字路口,如洪水分流似的向两侧分开,显露出他们身后的马槊营。
马槊营甲士将两人长的马槊夹于右腋下,又用左手抽出腰间短刀刺入战马臀部,战马驰骋的越发狂躁。
“杀!”
冲锋中。
箭矢如黑雨般覆盖边军,第一支箭矢只在土墙上射出个孔洞,第二支射出第二个孔洞……当第二十支箭矢射穿土墙时,土墙轰然崩塌。
这一次,边军赖以掩护的土屋都被射垮。
马槊营纵马而过,甲士夹着马槊将拒马、边军一并顶开,洪流般的天策军中军将挡在路上的持盾甲士全部冲散,踩成肉泥!
正当附近的披甲步卒想要筑成新的防线时,迂回两侧的神弓营已然调息完毕,再次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握于掌心,速射而出!
这般弓马槊协同的骑兵战术,视边军防线如无物。
边军饿了三天,从午时厮杀到亥时,精疲力尽;天策军中军主力养精蓄锐,矛尖甲韧。
双方就像是一场不平等的屠杀,天策军根本没给边军反应的机会,只一个冲锋便从防线洞穿而过,往北城门驰骋。
元臻看着凋敝的边军防线,神情倨傲道:“若不依靠固原城,固原边军这些残兵败将,哪有资格做我天策军的对手?”
然而就在此时,数十名浑身浴血的边军老卒挡在天策军去路上,只见他们身上藤甲早已千疮百孔,却拄刀而立拦在路中,像条败狗似的喘息着。
元臻远远看去,忽又渐渐收起倨傲神情,面无表情道:“固原边军真是又臭又硬的石头,令人生厌……碾过去。”
待到天策军临近,边军老卒一同提起豁了口的朴刀。
“披甲!执戟!戍边!”
“敌寇!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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