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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隆拖了四天才赶到,实在是太迟了。”看着远处腾起的尘埃,左虎贲师都统制席大平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昨天他便收到了揭阳大捷的传报,正在后悔李林隆的迟缓没有让自己赶上这场大战的时候对方终于姗姗来迟了,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对方过门的。“倒是让我们好等。”说到这,曾经出任过安平城留守的他命令道。“第一团、第二团谨守官道,第三团并跳荡、选锋两哨向凤塘一线迂回,告诉胡美,把第三团的炮军哨和缁兵哨留下,免得拖累了脚步,要是完不成封堵李林隆部的任务,他这个代统制官就不要想着除正了”
“军门,”横亘在官道上的郑军很容易就被清军突前部队所观察道,出于谨慎,先锋不敢擅自开战,于是便把蹴鞠传到了李林隆的脚下。“海逆显然是防着我军与总督大人形成掎角之势。”李林隆尚未作出决断,督标后营的那位马参将又跳了出来。“不过海逆实在是胆大妄为,区区二千余人便想挡住我军步伐”[]
“马大人,稍安勿躁。”身为李成梁子孙的李林隆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位三等男爵虽然指挥上颇有些问题,但军人的直觉还在,所以他当即命令道。“探马何在,立刻撒出去,仔细查一查,且不要轻兵中了海逆的埋伏。”
李林隆的谨慎让他很快发现了胡美部的迂回部队,得到报告的李林隆甚是惊讶郑军的大胆,甚至由此产生了是陷阱的联想,但若是就此撤回潮州,固然潮州府是举双手欢迎的,但一旦错失了与吴兴祚部前后夹击的机会还不知道吴兴祚逃亡、拜音达礼战死的李林隆在犹豫了许久之后作出了以一部对当面郑军监视,主力率先消灭郑军迂回部队的决定。
“志成兄,你的判断没错,清军果然是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一口吞了咱们。”看到面前已经布完阵势的清军,左虎贲师第三团参军长,同为童子军甲寅科出身的钱阚却是满脸笑容,似乎丝毫不为迂回失败而失望。“现在就要看都统制他们的了。”
“还得装得像一点,才好为都统制他们争取时间。”胡美说得轻松,但以六个步哨和两个白兵哨一千五百人不到的兵力应对至少是倍数的清军,他身上的胆子还是不轻的。“告诉各哨作出后撤的样子,务必吸引清虏抢先攻击。”
由于胡美这道命令,清军眼里便看到了侧击不成的郑军准备撤退的一幕,为了不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几个营头的清军从大队中脱出,飞快的扑向“慌慌张张”的郑军。然而,准备乘乱痛打落水狗的他们突然发现郑军的队伍一下子整齐了起来,带着枪刺的步铳密密麻麻的对准了正在前冲的自己。为此,一部分的清军下意识的守住了脚,但大部分的清军还低头猛冲着,结果清军冲锋的队形因此变得混乱起来。
领兵冲阵的营官、汛官自是大怒,但混乱中官叫不应兵,兵找不到官,好不容易找到射击机会的鸟铳手却被自家人给撞得东倒西歪,而等他们再想射击时却惊奇的发现面前已经尽是自己人的背影了在此情况下,身不由己的一众清军们只好在大队的攘挟下继续以散乱的阵形冲向郑军的队列。
郑军却是纹丝不动,只等到清军冲到自己面前八十步的时候才打出了一波齐射。六百门步铳的齐射当即打倒了数十名跑在最前列的清军。被流血的尸体、倒地嚎叫的伤者阻挡了脚步的清军跌跌撞撞的继续前行,但队形却愈发的混乱不堪了。
六十步,郑军第二次齐射,硝烟散去,出现在低头重新装填的郑军面前的景象更是骇人,上百具的尸体横亘在晚稻田里,尚在泊泊流动的鲜血不断的注入浑浊的泥水中,浓烈的血腥味引得无数的苍蝇齐聚过来。
四十步,郑军开始回环射击,虽然单次投射的弹丸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但各排*射击的间隔却变得很短,这就让在弹雨中煎熬的清军产生了错觉,仿佛郑军的射击从未中断过一样,以至于承受不了这样打击的清军纷纷抱头回窜。
李林隆曾经吃过郑军排铳和枪林的苦头,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虽然正面冲击的清军失利了,但他同时安排两翼包抄的清军却顺利得以逼近郑军阵线。但李林隆却没有看见包抄得手的一幕,须知道被胡美布置在左右两翼的跳荡、选锋两哨是郑军白兵中的精华,在这些身披瘊子甲的人性杀器的带领下的刀盾兵们宛如铜墙铁壁般守护着步铳手们的侧翼,使得清军的一**冲击统统变成了无用功。
当然既然是人,自然有累的时候,看穿了郑军弱点的李林隆再度向全线投入兵力。这一波次的进攻显然比最先有章法了许多,中线的清军用虎蹲炮和鸟铳跟郑军步铳手们对射,两翼持续增兵以压迫郑军白兵后撤乃至折断。
清军的战法的改变使得第三团的伤亡大增,但是没有预备队也没有火炮支援的胡美和钱阚只能苦苦支撑着,以等待战局转折点的到来。好在胡美他们没有等上太久的时间,一个噩耗便传到了李林隆的耳里。
“什么?潮阳营、那扶营被郑军击溃了?”李林隆脑子嗡的一声,身子也摇摇欲坠,唬得身边的官弁急忙扶助这位提督大人,好一番扇风、掐人中之后,清醒过来的李林隆立刻命令到。“走,快走,回潮州城。”
“回潮州城?”武弁们面面相觑,有胆大的问道。“军门,绥瑶营、平镇营还在跟当面的海逆交手,是不是命令他们撤回来?”
李林隆在戈什哈的帮助下翻身上马,随即虚挥马鞭,冲着一众将官说明道:“来不及了,海逆的大队即刻就到,就让他们为本官吸引海逆的视线吧”
李林隆狼狈而逃,果真让他躲开了席卷而来的左虎贲师另外两个团,只是他还没有跑多远,清早自揭阳回师的各师哨侦便已经开抵了战区,正追之不及的席大平大喜过望,把情况向自己的副手一说明,临时受命统一指挥六个师骑军、探马的尹隆当即下令追击。
后方传来的隆隆马蹄声让李林隆脸色煞白,他顾不得身边还有的近千官兵,仅直打马而去,只有少数有马的官弁才跟得上他的步伐,至于被抛弃的清兵则当场一哄而散。然而即便这些绿旗兵脱下号衣四下逃命,但在这因为大战而百姓相继逃亡的旷野上却是再明显不过的目标,根本逃不脱郑军探马的追杀。
“李林隆呢?”用马刀逼着一名跪地求饶的清兵,尹隆得到了最不想听的消息。“来人!”他勉力收拢了身边的一队骑手。“跟我追下去,绝不能让李林隆逃回潮州城”
马是一种娇贵的动物,尽管李林隆拼命驱打,但是全力逃跑的结果是在一段时间后马速自然而然的缓慢了下来。此时曾经紧跟在李林隆身后的官弁已经大半不见了,这些人要么是不愿意回到潮州这个死地而在半路上改变了逃遁的方向,就是因为战马失蹄等原因被李林隆抛在了脑后,只剩下三名护卫的李林隆形单影只,全然没有了率领大军出城时的意气风发。
“大人,海逆追上来了。”看到身后再度响起的马蹄声,一名戈什哈在马上冲着李林隆一抱拳,顺手从李林隆头上摘下珊瑚顶子的暖帽带在自己头上。“恕卑职日后不能伺候大人了。”说罢这名戈什哈抽刀打马向另一边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叫道。“南蛮子,你家提督老爷在此,要取某家的人头自己上来拿吧!”
李林隆伸手欲叫,但话到了口边就是发不出音来,好一会才扭头驱马准备继续向潮州城逃去,就在此时,还跟在他身边的一名游击眼珠转了转,凑了过来:“军门,还请军门脱了身上的官衣与下官交换。”
李林隆感激的看了游击一眼,却把身边剩下的马弁叫来,两人当场脱下衣物。然而就在两人穿衣的同时,游击却突然拔刀一下子劈到了马弁。李林隆大骇,然而他双手为袖子所羁绊,根本没有办法持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游击把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林隆气急败坏的责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下官反正了,”游击大笑起来。“有军门这个俘虏,想来海逆,不,郑军一定会同意下官反正的,说不定还能由此加官进爵呢。”说到这,游击面色一厉。“军门不要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李林隆冷冷的跟游击对视了一会,终于无力的萎顿了下去,此时,郑军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状,欢呼的冲了过来,很快将两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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