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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园林城(荆沔天潜县)的秋夜,天高露浓,此时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虽然整个江汉城被黑暗笼罩着,还是有点点火星,星火燎原,她们慢慢地扩散着。
这事还得从头天晚上说起,大约在十点左右,保安队长廖一熊刚刚走到团长西霸天的住房门前,却被大少爷屠一刀挡住了,他挎着“大肚盒子炮”松松垮垮、吊儿郎当地醉醺醺的迎面过来,大吼一声问:“站住,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去?”
“嘿嘿嘿!”他点头哈腰,说起保安队长廖一熊,中等个子,留着小分头,油里油气,像哈巴狗似的善于迎合主人的心理。别看这个角色像个哈巴狗,一般人还真拿不下来,主人的窝囊气全发泄到他身上,一天到晚忙里忙外,好事没有他,坏事少不掉。“嘿嘿”笑了两声,竟然抬头看起天空,此时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他特前来请示保安团长西霸天的。
“他娘的,见了老子只会点头,”大少爷屠一刀挡住去路,对着廖一熊的屁股踢了一脚,“回答问话,慌慌张张地干嘛去,竟然对本少爷还保密……”
“你……”保安队长廖一熊无意中脱口而出,说过之后,他后悔了,怎能看不起大少爷。
“怎么,”大少爷屠一刀听了廖一熊的回答,果然生气了,大嘴叉子一咧,眼一蹬,恶狠狠的道:“你小子敢瞧不起本少爷,”
“哪里,哪里,”保安队长廖一熊天生的一副贱骨头,做事说话相当狡猾,赶紧改口,点头哈腰,“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大少爷屠一刀拍了拍腰间的大肚盒子,意思让廖一熊看看,这可是保安团唯一的一把手枪,当即吹起大牛来,“难道你小子不知道,本少爷马上要接任保安团长了,”
“知道,知道,”保安队长廖一熊善于溜须拍马,其实他不知道,根本没听说,再说,西霸天才五十来岁,可算是年富力强,怎么也不会把大权交出来。但是,面对大少爷的逼问,只有夸奖一句而后说出原因,“大少爷年轻有为,可是,老爷已有交代,没有他人家的命令,不得随意打开城门,既然大少爷这么说,恭敬不如从命。”
“什么事啊!”大少爷稀里糊涂。
保安队长廖一熊赶紧伸出双手,笑脸相迎,意思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大少爷,请……”
大少爷屠一刀一边摆弄着盒子炮,一边松松垮垮地跟着走去。
二人来到城门前,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大嘴叉子一咧,眼睛一瞪问;“谁啊,黑灯瞎火的,敲他娘的什么门?小心老子毙了你,”随即掏出盒子炮,对着城门吼叫。
“是大少爷啊!”弟弟堵虎怎么听不出声音。他把女子带回自己家的茅屋后,安排好,并且告诉她,门背后有门闩,一切完毕,即回到保安团睡觉来了,见大少爷问起,害怕追查,赶紧向大少爷说明原因:“我是堵虎,奉老爷之命到江北市买马龙头刚刚回来,请大少爷打开城门!”
大少爷屠一刀闻听堵虎,清楚是保安团的马夫,随使个眼神让保安队长廖一熊打开城门,即道:“奉命办事,也不能回来这么晚啊,肯定有原因。”
堵虎听大少爷查问原因,并没来得及回答,见大门打开了,赶紧闪身进入,廖一熊随即把大门关起,他不敢停留,怕土匪乘机钻进来。
大少爷屠一刀见堵虎进来,他要吓唬吓唬,手举盒子炮,对着堵虎的脑袋,“快说,你小子到哪儿吃巧食去了?如实交代,否则本少爷一炮崩了你。”
他的意思是向堵虎炫耀炫耀,本少爷得到一把新枪。其实是刚刚拿到的盒子炮,里边连子弹都没装,一排排子弹还在子弹夹内。这是保安团唯一的一支能打响的好枪。大少爷屠一刀还是第一次玩,所以好奇,目的是神气神气,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下人。意思也让堵虎看看,本少爷得到一把新枪。
可知,堵虎天生胆小怕事,哪里经得起大少爷拿枪吓唬,顿时吓得哆哆嗦嗦,就地趴下,连连叩头;“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
“饶命,”大少爷屠一刀岂肯放过,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越老实越受气,好像非要审出个结果不可,大眼一瞪,恶狠狠地道:“把所有的经过老实交代,否则本少爷毙了你……”
堵虎经不起大少爷的吓唬,毕竟年轻,为了给自己壮胆,他首先抬头看了看蓝天,一颗颗小星星像顽皮的孩子,充满了感情,在雅气地、执着地注视着他,仿佛用那明亮的眸子等待着自己,讲述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他首先咳嗽一声,像说大鼓书似的。把晚饭前,抱着小侄送嫂子回娘家,由于吃晚饭,回来途中已经黑了,走在四周全是芦苇荡,中间一条渺茫小道,芦苇不只是提供了背景,也摇曳着情思,一片起伏的芦苇,其实就是心潮的激荡。青青的叶片是那样柔滑,可以随着手掌的安抚,但却不会改变原来的形状。一根小小的芦苇,竟然承担起了世界所能给予它的所有的负荷。夸奖一番,就是不敢说,自己害怕,而是鼓吹自己,有多么胆大,而且在返回途中,遇到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子,正遭歹徒强暴,已经扒下衣服,露出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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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虎越讲越兴奋,越说越起劲,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详详细细,添枝加叶,说给了大少爷屠一刀听。
再说,堵虎哪儿知道,自己赶跑的歹徒是保安团西霸天的二少爷屠二倒。
女子是二少爷屠二倒未过门的媳妇,小时候强逼女子的父母,万般无奈才出卖自己的闺女,名誉上是二少爷的娃娃亲。当然,也是大少爷的兄弟媳妇了。
只因为是夜晚,堵虎不知道是二少爷在纠缠娃娃亲,女子没见过,当然不认识。如果堵虎知道是二少爷的话,决不敢背后一坷垃砸向脑袋。当然,二少爷屠二倒同样不知道,砸脑袋的是保安团的马夫堵虎。
因为是晚上看不到,也不会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如果知道的话,堵虎不但不会用坷垃砸,而且还会帮忙呢,直到二少爷得逞,生米煮成熟饭。
再说,二少爷屠二倒尽管是个男人,只因个子太矮,身体又胖,哪儿是娃娃亲的对手,尽管女子中等以上身材,也比屠二倒高一头,所以,被娃娃亲的女子,折腾得精疲力尽,最后还是没得逞,在关键时刻,又被堵虎一坷拉砸中脑袋,不得不丢下女子,逃之夭夭。
此时的江汉园林城傍晚,那附近芦苇湖荡里的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荆沔天潜县城游荡;雾气越来越浓和夜色混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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