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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路上,孙轻不懂什么叫活在路上。
回去后他与姜晋聊了很久,大概明白燕北所谓的‘活在路上’是什么意思。
从草原上骑着羊的小马奴到令一个个塞上部落熬不过冬天的始作俑者,再从盗马贼到义军屯长,溃军逃犯到作奸犯科的亡命徒,直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六百石官秩麾下七百兵马的汉军曲长。
燕北有过太多不同的生活,如果说这些生活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只有一个,就是无论做什么,燕北都能活出个样子来。
后来的日子,燕北在学着如何控制部下组建一些三才之外的战阵。
不认字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就连汉军律法都靠着王政给他口口相传,更别提这些战阵上的事情了。
轮搏杀术,这些与他们在一个大营里的郡国兵或许有所不如,但至少王政经历过系统的战法教授,一个月的时间将诸如行军、接战的简单阵势教给燕北。
燕北则将自己学到的意思简要传授给下面的屯将与队率……毕竟他们将来整支兵马将会形成一个大的战阵,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都会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败。
因为他答应过那些跟随他的兄弟,会带他们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并活的越来越好。
就在所有部下都能分清右左,听明简单号令时,张纯再一次将军侯都尉聚到一起。
这一次的意义有所不同,张纯已经与幽州的张举及塞外的乌桓大人达成一致口径,起兵叛汉!
中平四年,八月,叛乱自幽州渔阳与冀州中山国起。
卢奴城东北方向,有城名蒲阴,扼守幽冀州境的交通要道,要想将幽冀二州连成一片,攻取这座城池便是重中之重。
“真他娘的,造反就算了,陈扉那竖子好运留守卢奴,竟要咱们攻打蒲阴!”一路上王政的牢骚就没停过,自从在张纯口中听到反叛这个词,王政就一直处在一种崩溃边缘,尽管对张纯的命令有求必应,但几天里发的牢骚都让燕北耳朵起茧子了,“怎么咱们就没那么好运呢?”
“都尉不必太过担忧,据属下所知……蒲阴只是一座小城。”燕北对王政安慰道:“城里只有不到一千县兵,就算县令县尉不愿反叛,可咱们也是汉军,只要能有百人进城,属下就有把握拿下蒲阴城。”
这可不是燕北说空话,早在刚到中山国时他便派出骑手探查各县情况,春天皇帝下令沙汰讨黄巾时有军功却没治政本事的小官,蒲阴城的县令和县尉跟刘备同时期被沙汰,如今县令和县尉都是新人,上任不到半年对那些县兵能有多大约束?
说起来汉帝刘宏又做了个糊涂事,照燕北的意思,这年头有军功的人才能守住城池,只会治政不会打仗的人……放着偌大城池也是白给。
“你的意思……咱们打着汉军的旗号混入县城?”王政诧异地问道:“那你想后面怎么办?即便县中长吏开城门,最多最多也就放咱们一百人入城,那后面呢?”
看到燕北在笑,王政皱着眉头说道:“说实话,我不怕死……我怕的是强攻城池死的都是咱们的弟兄,我这四百个袍泽兄弟不像你那些新募的士卒,我带着他们操演训练、同吃同住整整两年,把他们送到城头和人拼生死?”
王政摇了摇头,“我不愿那样。”
“这您不用担心!”燕北在马背上一拍胸脯笑道:“我手底下有六十人的马队,今日早间便去了红衣兵服穿着皮甲轻装奔袭,这个时候应当已经混入蒲阴城了,倒时候咱们的兵马就停在西门外,属下带人进城,以高喊为号,直接冲入县官寺斩了蒲阴的主官,预先埋伏的人马便开西门,您带着兵马一路直走,传告张府君接收城池,咱们也不用大动干戈,直接让咱们的人接了关防就是了。”
燕北给王政描绘了一副容易至极的抢城蓝图,但其实他心里还有另一番打算……他不但要夺了这座城池,还要接收蒲阴城里的近千汉军。
他很清楚,一旦张纯造反的举动波及甚大,很可能这个冬天汉朝腾不出手来反攻,等到乌桓人一南下,整个幽冀二州都要乱,到时候这段时间就会重演黄巾之时的乱局。
手里有兵,越来越多的兵,才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否则他只能像从前一般,带着心腹兄弟流亡他处……只是这一次如果再败,他还能流亡到哪儿呢?
所以要做,就要做大事!
王政拍了拍燕北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二郎,你能来投奔我,真是我的福气啊!”
燕北笑笑,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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