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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碍,这是怎么了?”
小太监惶恐地跪下禀道:“禀娘娘,是个小宫女在放纸鸢,冒冒失失就从花丛那边窜了出来,撞上了步撵。”
紧接着就是小宫女小鸡啄米似的叩头求饶:“求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是左昭仪宫里的,陪我家娘娘出来放纸鸢,奴婢是倒着跑的,也没料想到竟撞了娘娘尊驾。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车帘被月妈妈掀开一半,芜歌清冷地打量这小宫女。这一撞,倒是她撞得更狠一些,扶在卵石路上的手分明受伤了,地上还沾了血迹,额头因为磕头磕得厉害,也磕破出血了。
“行了。本宫无碍。你退下吧。”芜歌无意为难一个小宫女。
“谢娘娘饶命,谢娘娘。”那小宫女千恩万谢。
“雯晴,你这是怎么了?”
是芜歌似曾相识的声音。她循声看过去,瞳孔蓦地缩了缩,只见一个大肚便便的宫妃由一个宫婢搀扶着从花丛那边走了过来,一脸急切地看着受伤的小宫女。
“娘娘,是奴婢该死,撞了贵妃娘娘尊驾!”那小宫女扭身又给自己的主子磕头。
那宫妃才似回过神来,抬眸看向步撵里头,目露慌色,顿了顿,甩开宫女的搀扶,福礼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芜歌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个大肚皮上。她虽不懂瞧孕妇的月份,但看这样子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而且,找时日来算,拓跋焘是八月里出征云中的,从那时算起,也快七个月了。
呵,芜歌只觉得心口翻涌起酸涩莫名的怒意来。那时,正是那个男子信誓旦旦地守在神鹰别苑,对她殷勤备至,一副非她不可,一往情深的时候。她想起,他出征前夜说过的话,
“阿芜,自从你回来,朕就没有过了。不,从你离开平城,就几乎没有了。不,更早吧,从滑台认识你。阿芜,都两年了。”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他骗她!可是,她仔细回想那夜的情形。
呵,她好想笑。他说的是“几乎没有了”。
几乎!
她那时一心担心他的安危,生怕他一去不回,竟然连言语里的机巧都给错过了。
原来,从徐芷歌变成刘芜歌,再到赫连吟云,她还是逃脱不了被男子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的命运。
她心口燃起一团无名火,近乎将她吞噬了。只是,脸上却是一贯的清淡,投过去的眼神直勾勾的,是越来越压迫的冷沉。
月妈妈站在一侧,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神来,这左昭仪,她是听过的,不就是顶替了小姐的曾经的永安侯府嫡小姐身份拜堂的那位吗?叫玉娘的那位。
玉娘似乎是被芜歌的眼神给吓着了,一脸无辜和惶恐。最楚楚可怜的是她一直维持着福礼的姿势,肚子那么滚圆了,行宫妃礼原本就吃力,当下,双腿明显在颤抖。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撑在了腰上,“娘娘,臣妾的奴婢并非有意冒犯,求您饶恕。臣妾对娘娘并无不敬之意!”
呵,芜歌看着眼前女子的拙劣表演,鄙夷地敛了眸。当初在泰平王府,那个没有名分时就已经趾高气昂,以女主人自居的女子,一眨眼,变成现在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呵,无非是想苦肉计搏君王同情罢了。
她移眸看向那个依旧跪着的小宫女。她方才差点就被这小宫女给骗过去了。若是一般的宫女吓得哆哆嗦嗦狂叩头,哪里还会如她这样口齿清楚,一点都没磕巴。
这主仆俩当真是演的一把好戏。今日的撞驾,怕是精心设计的。毕竟,她出宫并未避讳任何人。她每日都经过这条路,只要是在宫里有些背景的,一打听便晓得。
难怪她入宫这么些日子,从未见过玉娘,原来是在养胎,哦,不,依着玉娘的做派,有孕了怕是恨不得在自己入宫第一天就上门挑衅吧,隐忍如此之久,只一种可能,便是那个男子不允。
芜歌心口的怒意越甚。她今生最恨被人欺骗。拓跋焘!
她感觉到不止是心口酸涩,连眼角和鼻子都有些酸意。这是她坚决不允。
“当真是无心之失?”她终于开口了,轻嘲口吻。
玉娘越发惶恐,撑着腰颤巍巍地福得更卑微:“娘娘,婢女的确是无心之失,求娘娘饶恕。”
芜歌玩味地看着她的表演,目光依旧胶着在高高隆起的肚皮上。
月妈妈到底是跟在徐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赶忙凑近悄声提醒:“小姐,先让她起身吧,这月份弯腰弯不得,怕是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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