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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怎么样了?”
“恐怕……”黄羽欣眼眶红红的:“那个德国医生说了,送下来的时候实在太晚了,施泰德医生已经尽力了……”
小战士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从北大营被送下来到现在,他就这么一直昏迷不醒着。
他的身上中了三枪,其中从胸膛穿透的那一枪是最致命的,送他到奉天的两名战士告诉医生,东洋人才开始进攻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伤了,但他一直坚持在阵地上,等东洋人退了之后,他这才猛然昏死了过去,一直到了现在。
“郑!”
施泰德医生生硬的汉语在背后响起。
这是一位来自德国的医生,在奉天的居住时间已经超过了六年,对于施泰德医生来说,他已经完全把自己看成了是半个中国人。
“施泰德医生,这段时候你辛苦了。”郑永叹息了一声,帮昏迷中的小战士盖好了被子。
“郑,我必须要和你谈谈。”施泰德医生显得没有领受郑永的好意:
“请你看看,请你好好地看看,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孩子!每天送到我这来的伤员,几乎都是和他一样大的孩子。上帝,这是怎么了?我几乎都无法继续自己的工作。郑,我知道你是一位优秀的将军,但是,这样的事情必须停止了!”
郑永苦笑了下,这是一个好人,但他无法明白战争有多么残酷。
从日本朝鲜军发动疯狂攻击以来,已经三天过去了,伤亡每日都在增加。
他曾经几次想把学生营换下来,但那些学生兵打红了眼,打疯了。他们嗷嗷叫着把子弹倾泻向日本人,他们嗷嗷叫着着扔出了一颗接着一颗的手榴弹,他们嗷嗷叫着端着刺刀跳出战壕将手里的刺刀狠狠地刺进日本人的胸膛。
在电话里,郑永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学生兵已经成为了漠视流血和牺牲的战士,他们的心也早变得如石头般冷漠。
他们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战斗,继续战斗,一直到倒下去的那一刻……
郑永张了张嘴,想对施泰德医生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从嘴里发出一个字。
施泰德医生不会明白的,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侵略,我们的人民即将遭受奴役,这些战士,包括奉天城里的每一个军民,都是在为自由和尊严而战。
看着郑永默默离开的背影,施泰德医生微微摇了摇头,对身边的黄羽欣说道:
“黄,您是一位女士,我想您和他交流会比较好一些。悲剧必须制止了,孩子们的工作是读书,而不是在战场上流血,这样的事情应该交给真正的士兵去做。”
黄羽欣沉默了会,说道:
“施泰德医生,我和您一样痛苦,但您也知道,现在我们缺乏人手,缺乏抵抗的军队,现在奉天城里的每一个人,老人、妇女、孩子,都是真正的士兵,也包括我在内。我们的这位郑长官曾经说过,在自由和尊严面前,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施泰德医生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真的读不懂这些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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