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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娘收起灯簪子,转身向南廷玉而来,她垂着头,似乎并未注意到南廷玉落在她身上的复杂目光。
今日她没有盘髻,乌发用一根昨日在街上买的彩色丝绦系着,松松软软垂在肩上。
身上的白裙素净,只在衣襟上绣了花,便再无细琢之处,缓步而近时裙裾轻摇,别有一番纤弱美丽的姿态。
“殿下,早些歇息吧。”温软顺从的嗓音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南廷玉喉咙忽然发痒,只觉心里的火,跟那古铜壁灯一样被她挑的越来越旺。
口中斥责的话,嘲讽的话,逗弄的话皆说不出来,只定定看着她,眼底有着挣扎。
许久,他移开目光,视线落到屏风上面。
屏风中仕女坐在溪边浣纱,绢纱在水中流动,似能听到溪水在耳边淙淙响起。
这声音绵绵不绝,一直蔓延进他今晚所做的梦里。
躁动的夏日蝉鸣蛙叫,溪面水光粼粼,月色化作万丈红尘,缠住凡尘俗世中的男女。
这一次,梦里的他没有让她逃走,而是抓住她的手肘,站在溪水之间,静静看着她。
风声撩动,疏影摇曳。
世间的一切,都成了无声的陪衬。
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如此直白清晰的看着她,可纵使在梦里,也没有开口说一字,只是紧紧抱住她,吻上她的眉眼,她的唇角。
溪水化作缠缠绵绵的纱被,随他们在万丈红尘中翻滚。
次日,南廷玉醒来,发现额间又长出来一个粉痤。
“……”
他摸着刺痛的粉痤,眼神幽幽。
门外隐有交谈声响起,不知在说些什么,郁娘声音娇娇软软,同那梦里一般,很是撩人。
“好苏子,你就帮帮我吧。”
“这……这不太好吧……”苏子声音结结巴巴,复又道,“罢了,我替郁娘子你说一声吧。”
“我就知道苏子你人最好。”
苏子憨憨笑了下,没说话。
南廷玉忽地打开门,阴沉的面庞自阴影中显露出来,明明是夏日,竟有股冷气从屋里直冲出来,冲向门口谈话的二人。
郁娘一副惊慌的样子,忙向南廷玉行礼:“参见殿下。”
苏子亦是躬身行礼:“见过殿下。”
南廷玉此刻只着内衫,长发披散,眉眼如覆深冬寒霜,眼神冷冷睨向二人:“一大清早便在孤的门前说什么呢?”
郁娘脸色有些不自在,悄悄向苏子眨眼,示意他别多说,苏子暗暗回了个安抚的眼神。
殊不知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被南廷玉看得清清楚楚。
南廷玉见状,心火腾地上涌,愤怒之下,思绪莫名想远,想到郁娘将来嫁人后也会同旁的男子这般眉来眼去,甚至如梦里那般会对另一个娇嗔嘤咛。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心脏一顿一顿的,如年久失修的车轮,吭哧吭哧划过地面,留下杂驳交错的痕迹。
不行。
他不能给宅子又给钱,免得将来便宜给别的男人。
他要统统收回去。
“回殿下的话,方才郁娘子在同我说药材的事情,我二人起了争执,扰到殿下清净,还请殿下恕罪。”
南廷玉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神情明显不信苏子的话,方想要发怒,转眼又自忖,何必在乎他们说什么。
他对他们之间的那点小秘密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敛了神情,冷淡道:“伺候孤穿衣!”
这话是向郁娘说的。
郁娘似乎被他这副态度吓到,眼神颤了下,却还是温顺进房,伸出手给他整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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