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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娘说不出来话,只用一双眼眸望他,眼中浸着泪,模糊的视线中他的面庞与眼泪融为一体,似乎害怕他会离开,她也用力攥紧他的衣襟。
攥住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
纵使心里有时候很讨厌南廷玉,可也不得不承认,她唯一能仰仗的,能依靠的就只有南廷玉了。
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滴滴往下落。
南廷玉只觉得那眼泪砸在了他心中,砸出坑坑洼洼的痛感,他腾出一只手,替她揩拭掉眼泪,平生难得这般温柔:“不要哭了,没事的,孤在这。”
“殿下……”她含糊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明明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却还不忘惦记这个事。
南廷玉颇有些无奈:“在蓟州城,孤便知晓了。”
那日,她在银蟾楼梦魇说了些胡话,他心中便有数了,回去差让人调查她的过去。
知晓了她的身份。
她不是什么官家孀妻,而是教坊中的瘦马,且颇有盛名,被鸾州城知府送给了一个小官为妻。
那小官战死后,她便被卖掉,兜兜转转,成为了他的奴婢。
其间细节难以查证,不过她这半生所经历的事情,他大约摸都知晓了,也是他暗中隐藏住她的身份,抹掉她曾为教坊瘦马的痕迹。
可没有想到,竟还能被人从卖身契上做文章。
能想到这一点的,只怕是个认识郁娘,对郁娘熟悉之人。
“原来殿下早就知道了……”
郁娘忽而笑了下,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落下,她每日瞒得好辛苦啊,提心吊胆,害怕被发现,害怕被砍头,却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殿下,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皇兄他是不是真的被那个女人给迷得失去了心智?母后,我们不能就这么放任皇兄走错路!”
“够了。”
南廷婉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惠娴皇后一时无法思考。
南廷婉立即闭上嘴,眼神委屈巴巴看着惠娴皇后。
惠娴皇后收回视线,转身进屋,坐到椅子上,板着脸,未再说话。
本是想寻个大不敬的由头,将这奴婢杖杀在宫中,然后再将尸体扔出去,现下被南廷玉打断,计谋全乱了。
两个嬷嬷见她神色凝重,一人负责端茶倒水,一人替她捏肩伺候。
许久,她抬起头,心中已经有了盘算,言辞严厉叮嘱南廷婉:“婉婉,这件事情,你万万不可告诉宣若薇。”
“那若薇姐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从找卖身契,到今日宣郁娘的事情,宣若薇虽未出头,却都一一知晓。
“你便说太子原先也不知此事,是刚刚才知道,太子盛怒,和本宫一同惩罚了那婢子。”
“好。”
南廷婉离去后,惠娴皇后又闭上眼,单手撑着脑袋,眉目间满是愁绪。
两个嬷嬷眼中流露出来心疼,劝慰着话。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将来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惠娴皇后苦涩一笑。
另个嬷嬷接过话:“皇后娘娘,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太子方才用这般态度对您说话,您还依然苦心竭虑,为他事事谋划。”
惠娴皇后侧目望向殿中央的画,眼中浮起往事:“这画是本宫及笄那年,长姐送给本宫的礼物。次年,长姐生廷玉时难产去世。那时候,廷玉也就那么点大……”
说着,惠娴皇后比划起手势,眉眼里有着浓浓的宠爱,“他小时候身子骨差,夜里总是爱哭,不喜欢乳母照顾,倒是喜欢挨着本宫。那时本宫还未进宫,只是他的姨母……本宫便常在想,待本宫将来嫁人了,要寻个机会将小廷玉也偷出去,带他离开皇宫,后来没想到,本宫竟也嫁进来这个吃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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